第十六章(6 / 7)
那人叫做万泗,是万漠的一个远亲,扬州城里最大的私盐贩子,年过五十。他待夕蕴很好,像自家女儿般的亲切,那晚他们喝了很多酒,天南地北地聊,聊诗,聊画,聊时势。
最后,万漠醉了,他痴痴地看着她,一个劲地笑。良久良久,他说:“谦镇三岁的时候,他娘亲就去了。呵,百无一用是书生……怀才不遇的事,历朝历代都有。为了养大谦镇,我做过苦力,当过先生,那些银子连买米都不够。直到遇见了万泗,他不断地资助我们父子俩,但我不能一辈子寄人篱下,我开始贩卖私盐,明知罪当诛,可每次看见谦镇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即使有天朝廷查下来了,我也一定会替你们顶了罪。你只管好好照顾谦镇,还有这小娘子,哈哈哈……”
“呵呵,这丫头性子劣,我就怕她再闯祸。这几年我身子大不如前了,往后真有什么事,万泗哥,劳烦你替我好好照顾她。”
万泗豪爽举起酒盅,抹了抹满是胡渣子的嘴,大声喊着:“就讨厌你这种文绉绉的人,娘的,跟我客气什么,你娘子就是我娘……”话到一半,被万漠恶狠狠地一瞪,他便意识到错了,赶紧大笑着改口:“哈哈,瞧我这粗人,把你这小娘子给吓到了。你娘子就是我弟媳,照顾她那是天经地义!”
“娘的,我也讨厌你这文绉绉的性子!以后你好好养身体,换我来照顾你,万泗叔,明儿我就找严峰去盐商会学着点,以后跟着你卖私盐!”始终在一旁昏昏欲睡的夕蕴,忽然跳了起来,比起万泗,更显豪气。
“胡闹!”
万漠的斥骂声,被淹没在了万泗的激赏中:“好样的,干了这杯,万漠这死小子什么都不好,就眼光好。”
光阴荏苒,一晃眼就是三年,当年的酒馆还在,万泗叔也还在,一切如昨。唯一的不同,便是那个总担忧她闯祸的男人不在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晚她一定也是醉了,才会就这样从此开始瞒着万漠贩卖起私盐。
说是瞒着,也不尽然,万漠定是知晓一切的。他只是清楚,自己的寒疾撑不了太久,她必须学会靠自己活下去,万家的担子往后也得靠她撑。便是因为有万泗的照顾,他也安了心。彼时,是各取所需的无奈;此时,是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凄怆。
“老家伙呵,他们想要我交出泗叔呢。我好累,你在多好……”
轻轻呢喃着,夕蕴仰起头看着天空,已经没有落日了,目光对上的是一轮弯月。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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