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孤亭惹漫愁(5 / 5)
错了?也不是不可能。刚才我站在望楼上俯视院庭的时候,的确没发现有什么红色的井圈。可是究竟怎么回事,我的目力一向很好,现在不过四十三岁,也不算老,还能挽弓射箭,怎么会把颜色也看错?我挥了挥手,对龚寿道:“好吧,你先去歇息,明天早上再作计议。”
龚寿恭敬地告退,我起身去隔壁房中看看任尚。他睡得昏昏沉沉的,耿夔说给他饮了热水,似乎好些了。我摸摸任尚的额头,感觉不算烫,又把把他的脉搏,沉稳有力,感觉应该没有什么事,就回到自己房间。我一个人躺在榻上,听着外面水漏滴水的声音,和桑叶拍动的声音交相辉映,翻来覆去不能入睡。平时我都是非常容易安寝的,连梦都很少做,可能今晚忘记了做什么事罢。我突然想到,今天的日记还忘了写。我从来不忘在出行的路上记下每天的见闻,这也是每天就寝前的必做功课,今天真是糊涂,连这个都抛掷脑后了。我翻身起来,点亮油灯,铺开削治好的薄竹片,蘸了蘸墨汁,挥腕而下:
〖余携两掾逶迤西行,天色朗润,薄暮抵鹄奔亭。亭有望楼,高数丈,登之可临观郁水,纡折似带,缥缈欲飞。此景殊佳,吾刺交州,自南海番禺而上五百余里,未之尝见。亭长龚寿,年可四十五六,谨愿朴厚,尚能称职。延熹元年九月卅日壬午。〗
写到这里,我叹息了一声,又加了几句:
〖吾弱冠出仕,迄今游宦廿余载,精力恒健。今岁虽少衰,未臻耋耄,竟目昏花矣,视黑为红。人言鬼色红,抑吾见鬼乎,将入于鬼族之前兆也。〗
写到这里,我有点心灰意冷,扔下笔,倚着床栏思忖,不知过了多久,耳畔恍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长叹声:“唉!阿敞,二十年了,妾身终于等到你来了!”声音非常清晰,随即一张韶年女子的脸蛋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的容颜皓洁,如池中之静莲,如窗间之淡月,柔情绰态,无可比方。她坐在我腿上,两条柔滑的手臂环着我的脖子,暂破樱桃,喃喃地在我耳边低语,语气中有着难以形容的嗔怪怨叹之意。恍惚中,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有了反应,一翻身将这个女子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