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右曹乃故囚(2 / 9)
朝廷会有什么处置。我思忖了一下,对耿夔道:“这个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给我好好讯问。不过,最好不要对之有所捶楚。”
耿夔笑道:“使君当年对下吏,有对他的一半心肠就好了。”
我也笑了:“不打不相识,你这么说,看来还是对我有所怨愤啊!”
他点头道:“确实如此!十一年来,一日都不曾忘记!”说着大笑。
这个竖子,说笑起来总是这么出人意料的旷达。扪心自问,我大概曾经确是个心肠冷硬的人,也许童年的困顿生活,让我对他人产生了怨恨。只是碰到耿夔后,知道什么是宽厚善良,才略略改变了自己的做法,油然羞愧自己的为人。想起来,那是我担任荆州刺史部南郡从事时候的事,距今已经十一年了。之前我在庐江太守周宣属下任事,一共做了七年,周宣对我越发喜欢,奏请朝廷拜我为丹阳令,顺利成功。那时我才二十七岁,就已经是六百石的大官;为丹阳令不久,因为被扬州刺史劾奏为酷暴,被免职家居。不久又由周宣推荐给荆州刺史刘陶,刘陶很信任周宣,当即辟除我为荆州刺史部南郡从事。不久,南郡太守岑宣因为被人告发贪赃,刘陶就派我去南郡视察。当时南郡太守府的仓曹掾,就是我现在的这位得力掾属耿夔,我查了查他管的账簿,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我觉得他有造假的可能。对贪官我一向嫉之如仇,那时年轻气盛,又得到刘陶的鼓励,自然胆气很壮。我径直把耿夔投入江陵县狱,准备用严刑给他一个下马威。经验告诉我,任他什么人,只要一动刑,没有不屈服的。可是没想到在耿夔这里,居然碰了壁。我派遣的狱吏把耿夔打得全身溃烂,他竟然还是坚持说没有造假,那时我还没见过如此死硬的人,这无端激发了我的自尊心,我觉得应该想一些新的刑罚来治治他了。
也许我真是个很残忍的人罢,然而认真思量,似乎又不像,记得小时候,我连昆虫都不忍心杀的。闾里的童子在夏天有几样乐趣:玩金龟子,粘蝉,抓蜻蜓。金龟子背上披着亮闪闪的两片壳,有的红,有的绿,上面稀疏点缀着一些斑点,它们喜欢黏在榖树上,尤其是那种能结鲜红果子的雌树。我经常每隔几个时辰,就跑到屋后去,看榖树上有没有停留新到的金龟子,一旦有,就偷偷溜过去,并拢五个手指扑住,大呼小叫地唤母亲。母亲就会找来一根麻线,帮我把它系在金龟子的颈间。刚抓来的金龟子飞得很猛,左突右突,想脱离我的控制而去,可是终不能如愿,慢慢的,它也知道自己是徒劳,变得老实了,再也不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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