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钱谦益牵驴博笑,刘宗周遇盗论心 (2)(6 / 11)
传人自居,但是他从不墨守成说,敢于坚持独立思考,提出不同于前人、包括宗师在内的新见解。这可以说是作为学生的黄宗羲多年来感受最深、得益最大的。此刻,黄宗羲于领悟之余,又一次强烈感受到了这一点。他不由得激动起来,正想把前些日子自己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告诉老师,可是,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他心中猛地一跳,本能地攥紧了剑柄,回过头去。
进来的是被刘宗周派去送还佛经的那两个贴身仆人。他们在进来之前,显然已经从黄安那里得知发生了异常情况,所以当看见黄宗羲投去询问的目光时,他们都会意地摇摇头,表示还没有什么动静。
黄宗羲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不敢大意,趁着两个仆人在屋里守护着,他就站起来,借口如厕,到外间四处巡视了一遍。直到确实没有发现可疑迹象,他才重新回到屋子里。
“那么,”他一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一边有点迫不及待地问,“弟子适才听老师教诲,‘心本无体,以物为体’。然则此‘物’,即‘理’乎,抑‘气’乎?”
他这里所说的“理”和“气”,是除王守仁所主张的“心”之外,历来学者所提出的关于宇宙本体的两种答案。例如曾经盛极一时的程朱理学,就主张把“理”奉为天地之本、万物之源。于是,被标榜为“天理”的纲常礼教,就成为至高无上、永恒不变、必须绝对服从的根本准则。但是这种说法,也如同王阳明主张只要守住“心”,就能够长治久安一样,都无法解释明朝二百七十多年来,虽然千方百计强化君主之权,向士夫民众极力灌输纲纪伦常之教,到头来,仍旧避免不了衰亡崩溃这一无情的现实。而这,正是黄宗羲所深深困惑,感到苦恼不堪的。如果说,两天前他在陈贞慧、侯方域面前之所以显得那样愤激,多少是受到这种心情驱使的话,那么此刻,由于被老师充满精深哲理的思维所吸引,黄宗羲就产生了试图在更高的层次上,为自己的疑问寻找依据的愿望了。
刘宗周却沉默着,他显然也觉察到,要回答这个问题,必须对他师承的那个学派作更无情的突破。这无疑是为难的,甚至是痛苦的。然而,他仍旧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望着学生,断然说:
“盈天地间一气而已矣!有气才有数,有数才有象,有象才有名,有名才有物,有物才有性,有性才有理,故理是后起的东西。而说理者每每把它说成是在气之先,以为理生气。其实他那个理是什么东西,竟能生气么!”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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