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钱谦益陛见北京城,洪承畴视察徽州府 (1)(16 / 22)
碍于人多眼杂,加上王命在身,对方不便公然同自己攀交情、套近乎,倒也情有可原,难以深责。可是,在接下来的七八天里,彼此还见过好几次面,而且有的场合只有他们二人在场,陈名夏居然仍旧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气,板着脸,半句多余的话也不说,就像过去压根儿不认识似的,这就使钱谦益觉得未免有点反常和滑稽了。不过,他是个历经忧患、谙熟世情的人,对于这一类“蹊跷”事儿早就司空见惯,因此也并不怎么吃惊,更不至于愤愤不平,只是从此也就自觉地同对方扯开距离,免得自讨没趣。
现在,头戴红珊瑚顶子暖帽、身穿二品补服的陈名夏已经在门前下了马,并且挥退仆从,不慌不忙地走过来。钱谦益和王铎——还有从隔壁及时赶出来的陈洪范和张秉贞,立即一齐拱手当胸,参差地说:“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请恕罪!”
“噢,不敢!”陈名夏回着礼,面无表情地说。看见几位主人已经躬着腰,做出相让的手势,他就照例略一谦逊,然后昂然踏上台阶,径直往里走去。
主人们互相挤拥了一下,随即众星捧月似的相跟着。这当中,又数住在隔壁的两位——弘光政权的左都督陈洪范和浙江巡抚张秉贞,显得分外起劲和热情。他们一左一右地伴随着陈名夏,并凭借这种有利的位置,喋喋不休地向贵客大献殷勤,无非是对陈名夏一再降贵纡尊亲临照拂表示受宠若惊、感激不尽,对陈名夏的大名和才华表示仰慕已久、倾倒备至,以及希望对方今后继续耳提面命、不吝赐教等等。大胖子王铎,论地位过去应当算是最高,这会儿反而被挤到后面,只能偶然急巴巴地帮上一句半句腔,神色之间,就未免有点尴尬和别扭。倒是钱谦益,由于心态不同,加上夜来失眠,一直有点萎靡不振,所以愈加懒得上去凑热闹,只是慢吞吞地跟在后头。
待到了西厢房,大家再度行过礼,随即照例把客人拥上首座。不过接下来,由于王铎对刚才那一幕显然有气,执意要坐在下首,不肯按既定的官阶就座,于是其余的人便出现长时间的你推我让,最后,好不容易才陆续坐了下来。这当儿,发现陈名夏已经皱着眉毛,神色之间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大家连忙静下来,一齐投去恭敬而期待的目光,等候指示。
“列位,”陈名夏清了清喉咙,冷冷地开口说,“有一件事学生早就想说——前明之所以败亡,繁文缛节,讲究过甚,是其中因由之一。譬如适才,从进门到就座,便行礼不断,推让不休,半天也坐不下来。此等虚夸迂缓之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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