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驴妹子(9 / 15)
。一见食物,不管稀稠荤素好坏,两眼马上吊起,黑仁儿冒焦火白仁儿游血丝,舌头勾着天花板,舔呵舔地没个完,牵动得胃肠不住抽搐,生出些酸水来朝上翻涌。有人说,这是由于他经历过那种胖人瘦了、瘦人肿了的饥荒年月,因恐惧饥饿而产生的生理性反应。
就为这个,他在婚姻大事上屡屡失意。第一次在母亲的催促下去外村相亲。人家问他,晌午到了,你想吃点啥?饺子还是面条?一听到吃,他先露出一系列怪相,而后直言不讳:“有了饺子谁还想吃面条哩!”结果饺子吃了六大碗,姑娘却在吃饭前就没了。饺子是圆蛋蛋,吃了饺子就滚蛋;面条却是个吉祥物,因为它象征细水长流、天长日久。此乡风俗如此,即使张不三家道盈实,人品出众,占尽相亲优势,那姑娘也只能暗自垂青仰慕,终不敢背离乡俗而嫁给他。待张不三连续三次去外村相亲而没有被人家相中后,他的自尊心大受损害,当着母亲的面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去相亲了。母亲惶惶地说:“张娃,你娶不来媳妇就对不起你阿大。你阿大说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张家不能断后。”儿子可怜母亲,拍着胸脯气汤汤地说:“阿妈,你把心放宽,到时候我给你抱回来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头孙子,别管是谁给我养的,反正是咱张家后人。”母亲摇头:“现时不比从前,那种事干不得,还是正正板板娶个媳妇来家。”“不娶。事不过三,受屈受辱的事更不能有第四次。阿大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我就得照着他的愿望做人做事。”母亲拗不过儿子,也没等到大头孙子来家,就带着憾恨撒手而去。撒手而去的母亲给张不三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也左右了他以后的生活。她活着时,半辈子总在唠叨两个人,一个是丈夫张老虎,一个是杨急儿。唠叨丈夫是由于她全身心地拥抱过他。他风风雨雨、轰轰烈烈的一生中经历过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她需要一件件毫不夸饰毫不隐瞒地告诉儿子,当然这里面也有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自豪和沉痛。唠叨杨急儿是由于他是丈夫的结拜兄弟,最终又杀了丈夫。现在母亲死了,儿子的思想也趋于成熟老练,性格活脱脱就是父亲的翻版。在母亲的坟前,萋萋芳草悲凉地哗然鼓荡,怒放的太阳花正在哀惋地唱出一首悠远的摇篮曲,一种仇恨和幻想造就的人格使张不三迅速流枯了眼泪。在纸灰飞上天空的时候,他把誓言刻进了头顶那一片碧净的蔚蓝:他要出人头地,要女人给自己下跪,更要像父亲那样用心机、用力量呼风唤雨地生活。
那一年,春天霜多,夏天刮了一场干热风,秋天又碰到冰雹袭击,围子村的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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