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火狐狸(9 / 14)
和老人一起浑浊地歌唱,树叶摇下来,被风吹向他身后,就像砭人肌骨的雪片须臾消融在了暖地上。它身后是崖头,是一道不深也不浅的沟壑。被烧毁的场房前,有人开始大声诅咒老天爷。张不三当然不认为火是老天爷放的,但如果不埋怨老天爷又要埋怨谁呢?这是习惯。突然有人冒出一句很不得体的话来:“关老天爷的啥事,不是人放的才怪哩。”
“谁?你不知道就别胡说。”张不三道。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嫩声嫩气的声音响起来。多么英雄的举动,有人放火时竟然被他瞅见了。他很得意,明白自己的话会引来什么样的效果。所有人的眼光都对准了他。他俨然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中心人物,而且是在大人堆里。
“拴锁,不准胡说。”张不三厉声喝斥。
孩子神气活现地摇摇头:“我没胡说。我就是看见了。”
“谁?”一个收购人员跳到他跟前问。
他黑亮的眼仁滴溜溜一转,飞快地跑向老榆树。人们紧跟着围过去。
“就是这个阿爷。”
“拴锁,你看见的不是他。”
孩子有些发愣,吃惊父亲为什么不让自己说实话。
“你看见他走进了场房?”收购人员蹲下,扳着他的肩膀问。
孩子摇头,望望父亲。张不三也在摇头,示意儿子赶快闭嘴。
“他没走进场房,咋放火?”收购人员又道。
孩子以为人们不相信自己,着急地说:“他把一个瓶子扔进了窗户,就响了……”
张不三瞪起血红的眼,往昔的残忍冷酷,丢失在古金场的野性精神霎时回来,灌满了他的每一条血管。他握紧了拳头,血管在手背上鼓胀着就要爆炸。他面前的儿子一直困惑着。
有人扑向杨急儿,撕开他的沉甸甸的棉袄,发现他腰际裹了一圈酒瓶,瓶子里是白色的炸药。杨急儿神态坦然,漠视着面前的人,含混不清地唱着歌:【蓝茵茵的绸子红红的绢,
当了吃粮人扯你的卵。】
怒不可遏的收购人员一把拉歪了老人的身子,抬脚就踢:“你为啥要放火?说!”
“打!往死里打!”
同仇敌忾的人群里有个闯过金场的农民大声助威。
许多人按捺不住地动手了。拳打脚踢的声音和杨急儿的惨叫让张不三浑身战栗。他还从来没有为观看打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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