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5)
段荣春回想起过去, 又觉得他隐约是有印象的。虽然这些年他手上沾的鲜血是那么多,抄家放火杀人灭口, 倾轧陷害云云种种。多得数不过来,更不愿意去数。
但那是他从干爹手下脱离,作为小总管独自面对的第一桩事。自然格外不同。
那时他还有些一文不值的怜悯和温柔, 一颗未曾被黑暗吞没的心。余家的人临行前慌忙无措地塞给他的地契银票,他都没要,——没有一个重要的人存在这世间,他一个阉人犯不上到外面置办什么产业。
没有多看一眼, 在双杏的梦中, ——他长身玉立,身姿俊挺,可惜清秀的面上带着与旁边阉人如出一辙的狠戾郁色......
什么东西在困扰着他, 他已经记不大|清了, 却能记得那些当年他觉得远远比眼前事更令人烦躁的阴私与戕害。
还是没有多看一眼, 他一门心思只是放在想要办好这第一桩事上。不识轻愁,风光残忍,好不快活。
却不知道他们都需得臣服那浪涛滚滚,所有的善和恶都由不得自己。
他只记得他牵走了一个孩子,永宁九年闹了雪灾, 难民在年关涌向皇城又被拒之城墙外。
那个孩子身着下人的衣服, 匆匆下没有梳好头发,看着只是一个干净娇嫩的男孩。直到牵起他的手,段荣春才发现这个孩子不是男孩, 甚至可能连下人都不是。但一切也来不及,——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若是个男孩,他还要问一问他,是要去了内务府,成了和他一样的人,还是容许他丢他进城外难民营中,生生死死,总有个选择。
可偏偏是个女孩,活在这个世间本就几多艰难。左左右右,只有入宫这么一种选择可选。
他将那个孩子安排进了内务府,却也没有多嘱咐内务府给她什么关照。甚至在他领着那个孩子的时候,他们之间也没有多说过几句话。他一向如此,冷心冷情,从来不是喜爱言语的性子。
那个孩子长得可爱,但是呆呆木木的,好像还没有从一场梦中惊醒。
拉着他的手走出不到十步远,他就看见她小小的身子伏在阴暗的雪地里大吐特吐。想是想要吐、吐出个天昏地暗,吐、吐出个乾坤颠倒。
可是因为晚膳都没来得及用,她难受得拱起腰,地面上也只有清水。将雪地印染出个暧|昧肮脏的印子。
他递上水,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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