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二月二十六日(15 / 19)
杂别的东西。”
他哼了一声。他一边想,一边被自己的怀旧之情吓了一跳。有多少次,我和小薇多少次在弥漫着汽油味的黑夜里,坐车经过白金汉宫和附近街道。炸弹于一里外坠毁,榴霰弹片像玩具般哗啦啦地洒落在人行道上,仿佛暗示着生命的欢愉是稍纵即逝的。在那几个夜晚,安德森几乎是对周遭一切都产生了理不断剪还乱的爱意,今天明天会意外身亡的人他爱,眼前沦为碎石堆的文明设施他爱,甚至在那一瞬间,连白金汉宫和车内的伴侣他也爱。而这种突然暴毙的可能性,就像生命中安装了一个机关。不过今天晚上没有炸弹,生命中也没有任何机关,有的只是一个不同的伴侣正依偎在他的臂弯里。
车子停了下来。
“到了。”安德森说道。“我家就在附近。”
他朝上瞥见在高级酒吧流泻而出的灯光下隐约若现的招牌,那是一个顶着牛蹄、穿着小丑服饰、头发冒出火焰、脸部作龇牙咧嘴状的塑像。在那招牌下方,有着仿哥德式的字体“守护神”。
他们走进这家酒吧时,茉莉似乎是一脸的失望,虽然她并未拒绝来一杯。
“我以为我们要回家。”
“家?家?我没有家。”安德森语带嘲讽地高声演说:“让罗马消失于台伯河(义大利第二长河,全长四〇五公里,贯穿罗马市),教帝国开阔的拱门坠毁陷落。这里就是我——家。干杯。”
“噢,别孩子气了。”她略嫌不耐地说。“洗手间在哪里?”
她走开时,他正用手指按压酒杯,然后凝视印在上头的指纹。他一手塞入口袋,触摸小薇的信,确认一下此不幸的最佳明证是否仍在那里。为何是不幸呢?他心里想。从未爱过她为何是不幸呢?这是因为,他自问自答,因为这封信揭露了私人关系中,我们都知道有它存在却通常置之不理的鸿沟之一,而在我们知之甚详的生活里,这个意外的发现,存在着广大如丛林般未探测的区域,在那儿,原始的爱意与憎恨像老虎似的暗斗不已。安德森又点了一杯。
“抱歉,安德森先生,威士忌卖完了。”
他叫了一杯杜松子酒。一个男孩靠过来兜售《灰狗特刊》,那是一份刊登晚间赛狗战况结果的印笺。站在安德森附近一个鼻梁断裂的大黑个儿买了一张。另一个戴着方格帽、鼻子像鼬鼠一样尖的男子从他背后张望着。这一伙人的第三位成员,是个头发呈淡金色、穿着粉红色洋装和廉价皮衣的娇小女子,她无动于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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