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四月十四日(5 / 5)
“什么日期?”医生瞥了警官一眼。
“二月三十一日,”安德森说道。他开始高亢地再三嘶叫:“二月三十一日!二月三十一日!”他站在房间正中央,手臂像翅膀似的上下拍动。“她来了。”
他惊声尖叫。本子掉到地上去。医生把它捡了起来。
正方形的房间里,除了用螺栓拴紧在地上的床和桌子外,别无其他家具。安德森四处奔跑,手捣着头,宛若受伤的动物发出莫名其妙的尖叫声。他瞎闯乱撞地冲向站在那里的三人,仿佛他们全是雕像似的。接下来,他一边仍从松弛洞开的嘴里发出非人类的哀号声,一边开始用头撞墙。白衣男子从背后抱住安德森的手臂,把他扔到床上去。他乖乖的躺下,把脸背对他们。
医生打开本子。每一页上面,纵向横向甚至斜向,都写满了无数行不知所云的潦草字迹。其中有好几页可辨认出一些不连贯的片段单字:“伦敦”、“上帝”、“妻子”、“阴谋”。医生望着警官。而警官只是耸耸肩膀。
在外头阳光普照的四月天里,葛雷特瑞克仍在等候。警官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拍头上的常礼帽。
“怎么了?”
“没事。他疯了。”
“他没有俯首认罪。”
“没有。”
“所以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了,”葛雷特瑞克说道。“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他是不是有罪。”
“他有罪,”警官说道。“但是他疯了。所以没有自白招供。”他拿出烟斗,看着它,把烟草填满,然后在口袋里摸索。“我记得我有一盒火柴的,一定是掉在——”
葛雷特瑞克以古怪的声音说道:“你的脚边有火柴盒。”
好半晌,警官的表情几近困扰不安,但随即便豁然开朗。
“我的口袋破了个洞。火柴一定是从那里掉下去的。”
“你的口袋有破洞。”
警官非常缓慢地弯下身来,捡起火柴盒,划亮一根火柴,点燃烟斗。
“我的口袋有破洞。”他说道。“那又如何?”
烟雾从警官的烟斗中袅袅升起。两人站着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