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锡(4 / 5)
我怔怔望了这双金环,心口一寸寸揪起,郁郁的疼痛泅散,化也化不开。
缠臂金环的旧俗,相传是在女孩儿诞生时便要绕在臂上的,直到婚嫁之日,方可由夫婿取下,以此寄寓守护、圆满之意。
旧盟犹记,前缘已毁,谁也没能守护住最初的圆满。
枉有缠臂金,碧玉环,也不过是平添一分讽刺罢了。
罢了,到了这一步,讥诮也好,怨恨也罢,终归都是我欠你的。
十月初九,捷报飞马传来,豫章王收复宁朔,大破南突厥于禾田,克王城,斩杀叛将唐竞于城下。
越三日,城破,斛律王弃国北去,奔逃漠北。城中王族未及出逃者,尽斩于市。
豫章王大宴众将于王庭,受突厥彝器、浑仪、土圭之属,班赐将帅,犒封三军。
上至朝堂,下达市井,无不欢腾振奋。
豫章王的辉煌战绩,于国于民于史于天下,意味着安定、强盛、骄傲和荣耀。
而这一切,对于我,只是远行的离人终将归来。
薄薄一纸家书随着捷报一起传回。
顾不得阿越还在跟前,我颤着手抽出薄薄一纸素笺,竟是未展信,泪先流。
不敢纵容相思,唯恐被离愁动摇了刚强。
却在展开家书的这一刻,瓦解了所有的防御。
这是,他自烽火连天的边关,千里迢迢送回的家书。
墨痕里,字句间,笔笔银钩铁划,征尘扑面。
恍惚间,似到了无定河边,赫连台下。榆关归路漫漫,将军横刀纵马,踏遍寒霜,独对孤月羌笛。纵然铁血半生,终不免离恨柔肠。几回梦渡关山,见娇妻佳儿,相思蚀骨透,更甚刀斧。几回笑,几回泪,薄薄一纸素笺,字字看来,寸寸心碎。
我笑着仰起头,只怕眼泪落下,泅湿了墨迹。
“王妃……”阿越忐忑唤我,惴惴守在一旁,不敢贸然探问。
“王爷给世子和郡主取了名,男名允朔,女名允宁。”我仍是笑。
“啊”,阿越恍然,“这是,永铭收复宁朔之意罢!”
我微笑点头,复又摇头。
允,即是允诺、允誓;宁朔,更是我们真正初相遇的地方。
相遇、相许、相守,这一路走来,风雨曲折,个中甘苦,何足为外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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