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6 / 21)
所以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又把雷宝儿拉回来,在怀里抱着。
“王八蛋才是他爸爸呢!他不是我儿子!”我大叫。
我不知道在越来越密集的炮弹中她是否听到,只知道我拐过巷弯时她还抱着雷宝儿跪在那里,我只庆幸当日军找准了试射点后,就不再往她所在的地方开炮。
我在近处地烟尘和远处的爆炸中奔跑,阿译的屁股有点儿遥远,幸好他跑得很跌撞,并且常做不必要的掩蔽动作,以至我这瘸子都追得越来越近。
一只蜗牛——我是说学生追在我身边,跟我说:“老总,给支枪吧!一块儿抗击倭寇!”
我哇哇地吼回去:“妈巴羔子老子自己还现找枪呢!”
他很失望地站住,我没管他,烟尘把他遮没了。
这个晴天已经不再像晴天了,但是我终于追上了阿译。
阿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回团里……再怎么办?”
我理直气壮地答:“问死啦死啦!”
这答案很无赖,但很有效。是啊,管他对错呢,有个人会帮我们拿出主意。
然后我就被一家院门外倒着的一辆脚踏车绊到了,摔得如此惨重,以至阿译要回身扶我。
我踢了一脚那脚踏车大声地骂:“简直是日本鬼子的地雷!这破车——”
我没往下骂的原因是因为这破车实在破得非常熟悉,它没有车座。然后我们看着狗肉像——发狗炮弹一样从烟尘中飙了过去。
“团座他——”阿译说。
话音未落,一个爬墙又踩中了浮砖的家伙扑通一声从我们前边的墙头摔了下来,声都没吭半个,推起我们身前的脚踏车就开始助跑,那家伙上装扣子没扣,裤子倒是扣啦,但皮带迎风招展地挂在裆头。
我叫道:“……死啦死啦……”
那家伙飞身上车,然后在一声惨叫中又摔在地上——你尽可以找一截光杆用他那种姿势飞身上去试试。
死啦死啦便爬起来冲我们大叫:“我钢盔呢?!钢盔呢?!”
看他那架势,倒好像我们是跟他一块来的,并且他在进这不知道做什么的院子之前把钢盔交给了我们保管似的。院门子开了,一个女人——她不去做土娼太浪费了,烟视媚行的,而且是在这种时候,一手拿着钢盔,一手拿着死啦死啦的外带,她拿外带的头敲了一下钢盔。
死啦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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