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待兔只疑株可守 求鱼方悔木难缘(6 / 18)
磕头如捣蒜,说道:“大人宽宏大量,小……小……小的知罪了。”韦小宝喝道:“你瞧不起皇上的圣谕,那还了得?你家中老婆、小姨、儿子、女儿、丈母、姑母、丫头、姘头,一古脑儿都拉出去砍了。”吴之荣全身筛糠般发抖,牙齿相击,格格作声,再也说不出话来。韦小宝见吓得他够了,喝问:“那顾炎武在甚么地方?”吴之荣颤声道:“回……回大人……他……他……他是在……”牙齿咬破了舌头,话也说不清楚了,过了好一会,才战战兢兢的道:“卑职大胆,将顾炎武和那姓查的,还……还有一个姓吕的,都……都扣押在府衙门里。”韦小宝道:“你拷问过没有?他们说了些甚么?”吴荣之道:“卑职只是随便问几句口供,他三人甚么也不肯招。”韦小宝道:“他们当真甚么也没说?”吴之荣道:“没……没有。只不过……只不过在那姓查的身边,搜出了一封书信,却是干系很大。大人请看。”从身边摸出一个布包,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封信,双手呈上。韦小宝不接,问道:“又是些甚么诗、甚么文章了?”吴之荣道:“不,不是。这是广东提督吴……吴六奇写的。”注:顾炎武之诗,原刻本有许多隐语,以诗韵韵目作为代字,如以“虞”代“胡”,以“支”代“夷”等,以免犯忌,后人不易索解。潘重规先生著《亭林诗考索》,详加解明。本文所引系据潘著考订。韦小宝听到“广东提督吴六奇”七个字,吃了一惊,忙问:“吴六奇?他也会做诗?”吴之荣道:“不是。吴六奇密谋造反,这封信是铁证如山,他再也抵赖不了。卑职刚才说的机密军情,大功一件,就是这件事。”韦小宝唔了一声,心下暗叫:“糟糕!”吴之荣又道:“回大人:读书人做诗写文章,有些叛逆的言语,大人英断,说是不打紧的,卑职十分佩服。常言道得好: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料想也不成大患。不过这吴六奇总结一省兵符,他要起兵作乱,朝廷如不先发制人,那……那可不得了。”说到吴六奇造反之事,口齿登时伶俐起来,他一直跪在地下,眼见得韦小宝脸上阴晴不定,显见对此事十分关注,于是慢慢站起身来。韦小宝哼的一声,瞪了他一眼。吴之荣一惊,又即跪倒。韦小宝道:“信里写了些甚么?”吴之荣道:“回大人:信里的文字是十分隐晦的,他说西南即有大事,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秋。他邀请这姓查的前赴广东,指点机宜。信中说:‘欲图中山、开平之伟举,非青田先生运筹不为功’。那的的确确是封反信。”韦小宝道:“你又来胡说八道了。西南即有大事,你可知是甚么大事?你小小官儿,哪知道皇上和朝廷的机密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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