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1 / 6)
枝蔓,名字叫作《蝶恋花》。银俊婚前罗曼史与郭宝珠,是本书中唯一一对本省男女。银俊家是从台北近郊菜农发迹起来的企业主,郭宝珠则是他家台湾中部的远亲,进企业做员工。这一对小男女的恋情是纯肉体,也是纯情,如同小猫小狗一般,两相投合,如胶如漆,一刀下去,各归各所,是草根的清新和利落,另有一番生机,是不是作者别有用意?他们的私生女郭小美,还有韩琪曼与志贤的私生女宝宝,小说中最新的一代,同是私生的身份,又在暗示着什么?她们还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对往昔不存丝毫眷顾,一味向前。那宝宝为养父的仕途着想,到竞选现场亮相,代母亲忏悔,做“剃光头”仪式,出演这一场台湾民主政治的“中国秀”可是有条件的,就是父亲送她出国留学。宝宝回家后对外祖母翟古丽说的一句话,也是有意味的,她说:“姥,以后我出国发财了,带你去麦加!”“姥”的称呼是北方话,麦加的朝圣者是穆斯林,这一路多么远啊!是漂泊人生的继往开来,又是改弦易辙,另起篇章。凭蒋晓云展现出的叙述的膂力,我们有理由相信她能够兑现承诺。
二○一三年三月十一日 北京
序
〔少年时对感觉不可能发生的事,会跟朋友赌气一样地说:“那你就等个一百年吧!”〕
我的父亲是一九一三年的春天出生的,比中华民国只小一岁。可是他的身份证年龄却在由香港到台湾时被代填入境资料的友人误填成民国前一年,那又比中华民国大了一岁。因为需要填写表格时记的父亲生日跟他实际在家庆生时的生年月日不符,所以很大了我都搞不清楚他的年纪。我三十岁以后,他常常跟我说一句俗谚:“人人有个三十六,喜的喜来忧的忧。”我一直以为他是勉励我在而立之后要时时戒慎恐惧,努力不懈。一直到他过世之后,我常常因为思念,把记得的父女互动在心中一遍遍回忆分析,才觉悟到一九四九年共产党夺取中国内地政权的时候,他的实际年龄正好是三十六岁。那一年发生的事情让他,和许多像他一样的中国人,人生产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父亲在湖南老家是一个地方型的政治人物,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他“在台上的时候”。国共内战,他被迫离开家乡,失去了政治舞台。因为不能忘情,在我出生后,他还曾逼迫对政治完全没有兴趣的我母亲去竞选“台湾省议员”。因为他评估有妇女保障名额,要求票数有限,在当时算高学历又风度极佳的母亲会有机会当选。没有想到为此加入国民党,却因为拉不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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