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4 / 6)
及细究,就接纳了她判定是“夫妻打架,负气出走”的老邻居。她让老韩跟女儿换边睡,爽气地说:“就咱们四个女的,挤挤还不成吗!”
老韩早就不踩三轮了,改开承包出租车。老韩胖了很多,忠厚地呵呵傻笑着听妻子摆布,挪动铺盖行李替不速之客腾地。他当年得了淑英给的大红包家里才有买菜以外的钱去学开汽车,算是有了一技之长。实诚人心里感激,嘴上虽没说,其实很高兴有机会报恩。他听老婆说过张家闺女是太太前面带来的,现在母女都被打出来了,不敢回家,他虽然同情,身份悬殊,也不敢替她们出头讨公道,只是毫无怨言地几次载淑英假装乘客到房子附近转悠,想找机会溜回去取点东西什么的。淑英却总是到门口就想起那天枪口下逃生,并不敢下车一探,只说:“不停了、不停了!过去、过去。”一会又说:“老韩,麻烦开慢点、慢点!”
淑英车中回头后望,只见长巷寂寥,榕树垂荫,灰墙森然,朱门紧闭,曾经夜夜笙歌的张公馆,白天来看竟不像住过人的样子。车行渐去,淑英感觉自己像故事里遇鬼的书生,次日清晨醒来看见昨夜的庭台楼阁变成了土丘荒冢。她疑惑了,世棋、老贾、牌局、舞会、俱乐部,难道这一切和她这个“张太太”一样,都是假的?如果世棋是假的,那在上海末日时期重逢的二少爷是真的吗?如果在台湾这几年都是幻觉,那在上海灯红酒绿的前半生发生过吗?她想到自己波折的人生路和一个又一个让她终身失靠的负心人,彷徨又伤心,无助得像十岁的英子紧紧牵住母亲的衣角,离开北国的家乡,瑟缩在寒冷的火车上,奔向一片茫然的将来。
老韩的车转出林荫道驶向府前广场,路面一宽,树影渐稀,阳光从柏油路面反射照入车内,淑英的泪眼花成一片,再看不清窗外街景。她从包里拿出手绢狠狠擦干眼泪,心想:逃难在外什么事都可能,挤上船的时候世棋不拉一把,她码头上掉下去也淹死快十年了!爱芬都十八岁了就是她走过来的证据,遭遇再离奇这也不是见了鬼遇了妖!她想起母亲商大娘最爱哭,可是,哭当啥用!命运让她只能把小英子和母亲从东北家园被外国侵略起遭的“难”继续逃下去。
此后淑英就真的很少哭了。一年后,她嫁到美国才发现,她第三次费尽心机,包了大红包托媒,才得以依托终身的华侨丈夫,说是娶老婆,更像是为了替自己外卖餐馆找个不付工资的帮厨,才利用公家补助“爱国华侨”参加台北十月庆典的时候,顺便张罗续的弦。连这样等于又上了一次男人的当,淑英都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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