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5 / 6)
期。
在美国多年,朔平思想早已西化,家教却让他的外观举止比真洋人平静沉着,不轻易流露情绪。朔平父亲早母亲一年过世,母亲悲伤到晕厥住院都没有哭出声音。他生平第一次看见成年人像身边女乘客伤心得如此放肆。今天的未亡人黄陆贞霓大概跟眼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年纪相差不多,面对中年丧偶的人生大悲,也表现得冷静自持。他们这种旧家子弟即使出亡海外三十年,还是有很多礼仪上的讲究,起码像村妇那样撒泼似的表达悲痛之意就不大合朔平所熟悉的规矩。
开着车的朔平一念及此有点走神。其实从认识以来他一直对爱芬这位“朋友妻”有比符合他家教分寸所允许的更多兴趣。也不光是为了他觉得比杜大伟小了十几岁的爱芬初见时太年轻漂亮,或者受西方教育的朋友“盲婚”,娶台湾来的过埠新娘,教人充满想象,更为爱芬本身那几分神秘女郎的气质。她烧得一手好菜,处理家务井井有条,言行温柔婉约,举止进退得宜,把丈夫当皇上一样伺候着,宛如来报恩的仙女,可又带着那么一点捉摸不定的狐气还是鬼气?就像第一眼看是名门真淑女,细琢磨却让人好奇她的身世或来历。后来见过她来访的母亲,居然也是一个路数。白平原小小华人圈里有耳语说这位要女婿朋友喊自己“英子阿姨”的美丽伯母以前是上海滩鼎鼎大名的舞国名花“小北京”。无论如何,杜太太张爱芬在白平原镇带着她家传的隐性风情端庄贤淑了十几年,也让大伙一面狐疑一面羡慕了杜大伟十几年。这下朔平耳中听着爱芬毫无理性的号哭,虽然深感同情,却也发现今天这个顾自躺在他身边哭得不可收拾、完全谈不上风度的爱芬原来不是仙女。
车子开上高速公路速度加快,爱芬安静下来,朔平想再度提问到底要赶几点的火车,却不敢造次,偷看一眼,发现爱芬竟然已经哭累睡着了。朔平有点啼笑皆非,只好依约把睡美人载进城。
“到了吗?”爱芬醒来觉得眼前一片昏黑,摘下墨镜就惊呼起来:“天黑了!”转向朔平急切地问,“我们现在在哪里呀?”
“到中城了,”朔平说,“这里是我旅馆的停车场。”想想觉得须要补充,又说:“经过车站的时候你睡得很熟。那里不好停车。”
两人沉默了几秒,朔平先开口:“现在没有火车了。饿了吗?先吃晚饭吧?吃了饭我送你回家,或者送你去费城你妈那里都可以,反正我明天的飞机是下午。”
爱芬却说要借用洗手间,朔平只得就近先带她去房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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