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3 / 6)
副鸡肠子,马生提着从村巷里走,见到烧钱的,说:哇,你家还有这么多钱啊!没人理他,他继续走,一群苍蝇就追着。洪家的儿子是把钱放在厕所里揩屁股用,他爹说还是烧了好,眼不见心不烦。在院子里烧着,儿子把钱整沓丢到火堆,他爹嫌整沓烧不透,让一张一张分开烧,儿子就躁了,说:买地哩老嫌贵,贵,要等呀等,等到地没买上,钱没用了!他爹说:谁长前后眼呀?我要知道你长大是个白眼狼,一生下来该把你溺到尿桶去!父子俩顶碰起来,儿媳妇就在堂屋里扔那个木刻的财神,骂:我天天敬你哩,你就这样害我!养女抱回了柴禾问她:娘,晌午饭吃啥呀?儿媳又把气撒在养女身上,骂:吃骨殖去!顺手扔过来香炉,香炉打着了养女的肩,香炉里的灰却迷了她一脸,便高了声地喊:天爷呀,这是啥王法,血盆大口呀,吃肉不吐骨头呀!马生刚巧到了门前,说:吵吵你骂政府?县城河滩里可是三天两头有人挨枪子哩!儿媳愣了一下,说:我骂谁给政府出的主意,攒了几十年才说富了,一夜就变得和穷鬼一样?!她话里在暗骂马生,马生没生气,头晃着走了,说:要一样啊!人都是人,谁少了鼻子眼睛,咋能穷的穷、富的富?!
王财东没有烧金圆券,他是把金圆券用油纸包了,装在瓮里,又藏在后屋的地窖里,现在取出来一捆一捆摊在院子里晒太阳。太阳暖和,麻雀站在院墙上七嘴八舌,好像是在搬弄是非。王财东问玉镯:你说这钱捆子能不能砸死人?玉镯说:你前年就说过钱多得能砸死人哩。王财东说:我说过?说过?突然脑子糊起来,糊得如一锅糨子,站起来要上厕所,一时却不知道厕所在院子东北角还是院子西北角,明明看着那并不是堂屋的山墙,往过走时咚的头就撞在了墙上。玉镯说:你咋啦,咋啦?玉镯的叫声使他蓦地清醒了,看见墙上有了血,便呆呆的,说:这么多的钱就没用了?真没用了?!玉镯把他扶到屋里的炕上,自己去院子把晒着的钱捆又收起来,装在了草袋里堆在炕角。这夜里,鸡叫过两遍,玉镯醒来,王财东却坐在炕上,她问咋还不睡?王财东说:我看着钱袋,不要叫老鼠啃了。玉镯说:已经是一堆烂纸了,啃就啃吧。王财东说:你说它真不是钱了?玉镯说:谁家的钱都不是钱了,又不只是咱家。王财东说:胡说,钱就是钱!玉镯说:是钱,是钱,把钱摊在炕上,当了褥子铺!就真的在炕上铺起来,铺了一层没铺完。王财东又嗷嗷地叫着,把钱装进了背篓,要玉镯跟他这就到祖坟去。玉镯说:到坟上烧了也好,祖先在阴间里或许能用。但王财东出门时拿了一把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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