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2 / 22)
院隔了大西门里的文林街相对着。北院是一个大操场。另外是一年级男生及一部分教职员宿舍。北院背后便紧靠了城墙根。城外就是新校舍。新校舍又跨着围绕城外一周的环城马路,成了南、北两区。为了沟通这两块校园,也为了警报时附近居民疏散方便,特别把城墙拆了一截成了个通道。这里灰黑的城墙中包了深红色的土。像是包了蔻蔻奶油的蛋糕。城墙缺口范围了城外一片山景和青葱的林木,真是美丽极了。这通道是在南北院住的人去新校舍必经之路。学生自己把所有校舍全算作城外。把看电影、买东西的繁华区域,甚至往东往南走一条街全算做进城。新舍距南院这么近,又全算了城外,可是沈蒹、沈葭姐妹还觉得城里近,新舍远。也许是新舍到底是个新地方罢?她们确实有“日近长安远”的感觉。无论如何她们总算进城去了。她们用电影驱走了心上不宁静的感觉。
城墙缺口外边,新舍男生宿舍里就住着朱石樵,他的性格确实有点古怪。他对付这么一个开学前夜的方法便与沈氏姐妹大不同了。他想到明天开学了,他心倒平静下来。他暑假中“用功”太多了,许多问题在心上解不开。他的用功是思索。他是真正“思而不学则殆”。他也是历史系的,比沈蒹低一年级。他的分数比沈蒹可差多了。沈蒹的笔记是他看不起的,可是沈蒹考试时光看笔记便可以考在他一二十分之前。他今夜想:“明天可开学了!这才能省点我的事,光是上上班,听听讲。可是开学又是什么注册,选课,改系签字!白费好几天的时候!”他看不下许多人兴奋的样子。他在屋里间坐了许久,听见有人走来,便从那边的门出去了。他走出新舍后门,走到了小土山上。太阳已下山了。正是雨季末尾昆明郊外最美丽的时候。这年青的思想家便坐在一个坟头上,一只手托了他过份大的头颅,思索起来。思索些什么,谁也无从臆测。
夜来了,黑暗的一片里,忽然有了光。新舍电灯亮了。就在那长排的宿舍之中,第十八号宿舍外,有一个走动的人影。这些宿舍全是长形直甬道似的茅草房子,两端开门,两边开窗。十八号是东西横着的一幢宿舍。黄澄澄的一片灯光直泻出来,照在门外地上,成了一块长方形明亮的地方。门口两边那里有一片小花圃。那一个走动的人影走到门口便停住了。他的身材不高,小孩气的动作,笑着的脸,一只手还在整理衣裳,他眼看了地上的美人蕉说:“取歪!我都完了事又来了。老太爷!作不完的拿到茶馆去干成不成?”屋里出了回声:“稍微等一下就完,你瞧我的美人蕉够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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