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17 / 23)
由自己所选择的名字,竟因为代替了自己女孩子时代的名姓而常常不免引起一点委屈的感觉。再到了学习去爱他的友人,容忍他的亲人时,更不免想到日渐离远了的自己亲骨肉。于是才发现了所付的价值是太大了。
沈蒹的下落也不好。乔倩垠的下落也不好。她们两个在同学中还没自己的地位这么炫耀,也许各人还都知足。然而已令她为她们不甘。她自己该是一个什么下场呢?
有上场就要有下场。想根本不上场行不行呢?笛卡儿说过:“我思,故我在!”一旦在了再想不上场,也来不及了。有聚会,就有分散。才感到欢聚时已来不及躲避分散之苦了。今天是“文化密使”,有武官保护,明天呢?今天是妹妹蔺燕梅,有姐姐疼。明天呢?人生是多么空幻啊!
她不是不用心的人。她既肯下细心去读书,也能虚怀接受别人的意见。她从先哲思想,及师长的讲授中也晓得如何使生命充实,及什么是人生的意义。然她太年轻,又早熟。不等这种健全的心理长成,而在自己尚不能瞭解这些教条的真价值时,那种忧郁,感伤,醉人,又美丽的出世情绪便占有了她了。生命本身是没有意义的。而一个人一生所完成的使命给予生命以意义。生命本身是空虚的,没有斤两的。他所做的功绩充实了他,给了他身份。有了目标的生命,是有根的树,没有目标的生命是无根的浮萍。有了劳绩的生命如同发电的水力。没有劳绩的生命如泛滥的洪流。有使命的人死去,他觉得是释去重负,得到了休假。醉生梦死的人,才觉得是一场春梦。自私自利的人死时,才知道他什么也不能从这世界带走。这些个蔺燕梅完全能懂。她也曾劝过乔倩垠:“我们谁都应该好好儿地活着,一直到死。”然而这一点哲学修养治不了她自己的忧郁。从不能坚固地支持她的生命!
这也许是动乱时代青年人都不能免的一个问题,一个难关。过得去与过不去,是几希之间的事,然而其影响之严重,直如千钧一发!从这一关之后,他们便分路了。将来也越走相距越远!
像现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是太不平常了,一切在动荡着。世事变得太快,太离奇,不给青年人一个思想,分析,了解的时间,景象又已改换了。眼前看着这瞬息万变的现象,心上能守得住什么永恒的信条呢?
这种心理的不安,是极不利于受教育时的年青人的,也同样不利于任何有感觉力的人的。有人信手胡为,而得到好运道,有人拘谨循规矩反倒遭了殃。这些个人利害,不为高尚有志的人所关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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