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春之篇·雨呗 第六节 乱移(6 / 6)
的生活,但世俗却充满残酷的生存竞争。一千七百年后,大约到宋代,除了笔记小说中怪谈几则,加上苏东坡的短诗一首,大地上再也没有他们的栖身之所。今天人们孜孜不倦地寻找着神农架野人的踪迹,也许是出于深深的愧疚与怀念。
“你知道吗,山都人中也有小偷、也有丑八怪,他们也会打嗝放屁,并不像你所见的葬礼成员,每一个都那么肃穆可爱。”阿堪忽然说。
“即使他们长得像蚯蚓,也不代表我们有把他们全体碾死的权力。”
渐渐地,看到凤尾竹了,这说明接近森林的边缘了。
竹林中的水洼,一只落单的野鸭在游水,它那悠然的态度,让仲雪和阿堪都愣住了——幸免于难之后,听着淙淙的水流,宛如天籁。
“我一向不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仲雪突然很想谈点什么,楚国是一个迷人、有教养、健壮而又腐朽的无赖;吴国正跃跃欲试想成为无赖具有竞争力的表弟;而越国,给了仲雪不同的感受,“她生下我不久就返回越国,越国一定有什么东西比我们父子更吸引她……”
“不如你留下来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歌声悠然而起,那是脱险的山都人在咏呗,送给他们的谢礼……阿堪平淡地说:“你听到的,大约就是山都之歌。”阿堪一直秘密保护山都人,虽然靠的是拙劣的隐瞒,消极地往鹿苑青年的剑刃上打洞。玉石俱焚地朝加害人与受害人砸木头,他嘲笑仲雪略带虚荣的同情心,因为他更为踏实和自信。甚至不会被神乎其神的说辞所迷惑,发自内心地站在弱小者之中,可他实在是无能透顶,仲雪该对他改观吗?
仲雪仔细聆听,和让他失眠的咏呗不一样么……他来到越国,他母亲是越国女巫,会稽山的护法,于是越国的神巫要他继承事业。
“护法难道说做就做的吗?我可是吴国人啊。”他告诉神巫。
“越国人,吴国人,有什么区别?”阿堪问。
说来也是……在楚国人看来,吴国人就是识字的越国人。
两人都因为筋疲力尽和衣衫褴褛,沉默着、静思着,漫无边际地看着优哉游哉的野鸭,显得比平时更严肃、更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