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秋之篇·鹿鸣 第一节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3 / 4)
越多车轮滚过,车轴陷进暴雨后的泥潭中,车载的芭蕉与外邦战报在腐烂褪色……
“还不到重点。”阿堪驳回。
“难道是又和渔民大喝三天三夜?”上旬,暴七驾一艘快艇来敲门,他跟随仲雪讨伐海贼。却深陷赌局,这名东海渔夫天生是骁勇拳师,充当了一季角斗士,在女骰子师调教下却发掘了深藏的本性:描起艳丽的长眉和眼线,下巴和胸毛刮得发青,濡湿的胭脂一块块落在快胀破的女式绣衣上。他的兄弟吼五相当惊讶,还是坦然接受了他的变化。仲雪陪两兄弟喝了一夜的酒(暴七端酒杯的右手始终翘着兰花指),谈论鲳鱼、鳀鱼、旗鱼和鳗鲡的捕捞和烹调秘方,并且只用吴语交谈。
“酿酒很耗粮食,没那么多米可供你浪费!”阿堪再次否决。
“那还有什么?”宿醉的荒废感不妙,仲雪从皮肤到肝脏像一丛丛大豆叶被虫蛀出缭乱网格。田塍路在延伸,他的手时而轻轻与稻穗擦出触痛感,时而为调整脚步而按到阿堪肩上。
“还想不起来?我知道一个药司,专注治疗宿醉和荨麻疹,就住在北面港湾……”
“我不要什么药司,有你一个神官就够受了。”
一伙小孩从溪流里拎起“冰镇”的陶罐子,一路赤脚跑过仲雪身畔,送去给割稻的父母送饭,陶罐装着汤水,在小腿上撞得咣咣响。千年后人们看到出土的破陶耳,还能听到小孩打破罐子后的挨骂声;凭借风力停在半空的白鹭,被夕阳镀上一层绚色,昆虫的鸣叫,就像吹一个个金属哨子……这是仲雪与阿堪所置身的人间,柔腻一如蜂蜜,澄净一如琥珀。
幸福得几乎要被课税。
可惜没人向他们纳税。
农夫们耕种神的土地,由氏族首领、巫师头子(往往是同一个人)带领到“公田”上劳动,按期举行翻耕、治虫、收获、遗弃的仪式;渐渐首领只在仪式上假装劳动,农夫却免费出力,公田产粮还要献给神,喂饱首领与神官(往往是同一拨人);于是人人偷懒,公田沦为最贫瘠的荒地,阿堪差不多平均每年饿死两次。
而只要还有一口饭吃,阿堪就懒得过问。
越国是一个懒人国。
从大洋上吹来温润充沛的水汽,孕育了山林沃土,插一根稻穗都能生长,因此越人很少有大富之家,也少有穷死之人。仲雪遭遇过梅雨山洪,与鲸群跃身击浪,静听月夜十八的狂野潮信。他知道乡野之人连家中摆设都一样,仍自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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