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5 / 6)
的游戏。他将它们从生活中摘出,种到纸上,围绕着它们搭建起人的舞台。词语和词语的更替直接带来生活面貌的更替,这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他从小就有这样的习惯。他童年时有一套词语的玩具,对他思维的形成影响深远。在他孤单的儿童时期,那套玩具曾给了他无限丰富的想象和陪伴的时光。
瑞尼的父亲是沉默的退伍老兵,瑞尼是独子。他在战后的第七年出生,母亲在他四岁时离家,瑞尼没能看清她的长相,即使在梦里也看不清。瑞尼的父亲是个宽容豁达的老实人,没有抱怨什么,只是坐在檐廊下的地板上对四岁的瑞尼说:事情与事情不是人与人的距离,它们有自己的地图,远近不差分毫。父亲将金属碗碟摆成战略沙盘,坐在晨昏线里低声唱歌,从此对瑞尼很少管教。他和妻子的离别化成那个年代的每一场离别,在悲伤之后的注视中,蜕变成以星星作音符的抽象的乐谱。小瑞尼从此在无人管束的环境中自生自长。
对瑞尼的成长影响最大的是那套玩具。他童年一个人玩耍,坐在自助厨房的光滑地板上,一个人建起城堡和舰船大炮。那是一种普普通通的拼搭玩具,包含各种形体搭块,就像建筑材料,可以相互勾连,每一小块写着一个词语,帮助识字。瑞尼从两岁到十一岁与它们相伴。他惊异于它们的奇妙特性,词语与词语靠彼此支撑。勇气是一根长长的直杆,看上去很漂亮,他可以将它与单纯相连,能搭成小塔,但当他想把塔楼建宽建大,才发现他就只能让勇气平躺,否则它一定会碍事,其他各块材料都难以平稳插入。他端详那些词语的形体,尝试各种组合拼装和多重用法。对幼小的他来说,这神奇而有趣。他投入的精力不亚于作业和家庭。它在他内心化为一种独自的游戏。即使当他长大以后,他仍会看到那些词语。坐在讲台下听演讲,会看到台上站着一座城,伸出一根附和,挂着许多根嘲笑,为的是挡住城里布篷一般的慌乱,以及七零八落不成样子的知识。
他慢慢地长大,内心的游戏化做一天比一天沉静的思量。他想过很多次该怎样记述这个国度曾经经历的那些岁月,想过记录亲历者口述的事实,想过用数据和图表分析和比较,也想过做一年一年最繁密的细节编撰,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词语。在他看来,只有围绕词语,才能看得清其中每个人的选择和挣扎。
历史能不能书写,瑞尼不轻易下结论。他知道历史取决于注视的眼睛。目光决定声音,眼睛决定嘴。
历史在浩繁的书中总有水的面貌。在一些线性史观的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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