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笙歌忆绸缪(4 / 8)
风满面,告之唯恐不及地向我倾泻他新悟出的道理,可是在听了我的见解之后,又逐渐转为怅然,等到出门登车回家,已经变得神不守舍。后来我听闾里父老传说,有一次左雄回家,他母亲就气恨道:“看你这幅样子,是不是又跑到那洗衣妪家里去了?每次你去了回来,都是这幅鬼打蔫的模样,我屡次告诫你不许去,你总是不听。那洗衣妪的儿子就算才高,可是家贫如洗,你又怕他作甚?”他父亲倒是开明,劝解妻子道:“何家那童子,以后绝非凡庸,他母亲现在帮人洗衣,只怕将来有一天,大家求着为她洗衣也不可得呢!”左雄也对他母亲叹息:“阿翁说得对,我每次去找何敞,总以为苦学数旬,大概可以比得过他了。哪知见面一谈,这数旬间,他的学识比我又不知长了多少倍,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啊,唉!”
这些传闻让我有些得意。我一向认为左雄读书有个问题,勤奋有余,思考不足,也就是孔子说的“学而不思则罔”罢。所以他虽然以富家能搜罗到更多的书籍,却不如我苦苦读烂一本,汲其精髓。现在我终于成功了,应验了左雄父亲的话,他那天特意让仆人扛了一整头猪,数缸美酒,专程来为我祝贺。
母亲的脸兴奋得通红,站在门前,不知所措。已有里中的老妪纷纷上前围着她,说些称赞巴结的话。她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稍微见了生人就很局促,现在她终于不需要局促,终于熬出头了。一个太守府的决曹史虽然秩级不高,可是在郡府掾属中已经算是高等,按照一般升迁程序,一个人在太守府做官,必须从小史做起,通过干、循行、书佐、守属等几级,才能当上诸曹吏,独当一面,而周宣一开始就任命我为决曹史,这种恩遇,是不多见的。他这么看重我,一般百姓怎敢不倾力巴结?
我看着母亲被水浸泡得发黄的手,暗中热泪盈眶,赶忙背过身擦掉。从今之后,我不要再让她劳苦,不要她再为任何人洗衣。她生性忠厚,帮人洗衣从不耍奸使滑,即使是冬日寒冷的时候,也可以一个下午浸泡在屋后的池塘冷水之中。好在她的手从不因此生冻疮皲裂,这大概是上天的眷顾罢。她从不让我沾冷水,我的手却每冬必冻,通红通红的,像血馒头一样,握不住笔管。想到我这回去了郡府,从此冬天也能坐在和暖的房间里做事,手不会再冻,心里就跳出一阵一阵的快乐,像脉搏一样。
那次筵席还有个天大的喜事,让我永远不能忘怀。在喝完几爵酒之后,左雄的父亲特意把我叫到面前,开门见山,就说要把他的女儿左藟嫁给我为妻。我当时大吃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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