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钱谦益牵驴博笑,刘宗周遇盗论心 (1)(14 / 22)
何况,以李自成之剽悍无匹,尚且不是清兵的敌手,如果清兵占住了北方之后,再进而挥师南下,岂不是更难以抵挡?这么一想,钱谦益就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忙追问:
“难道当初吴三桂借兵于清时,全无定约,竟一任建虏入踞神京不成?”
“定约?”在此之前显然已经同左懋第有过谈论,但这一阵子却像一具石像似的默默端坐的刘宗周,突然插口说,“建虏是什么东西?一帮无父无君、不知礼义纲纪为何物,唯知择肥而噬的虎狼禽兽!彼辈又会管什么定约不定约!何况,吴三桂此次引建虏入关,无非是意欲自保其富贵,也未必与建虏有何定约。即以朝廷此次遣使通款而论,学生亦疑是徒劳往返而已!”
“念老所见,自是高瞻深瞩。不过吴三桂世受朝廷厚恩,且身膺先帝重托,莫非竟不思图报,甘心认虏作父么?”因为毕竟怀着一丝但愿不致如此的希冀,钱谦益忍不住争辩了一句。
“既然神京失陷之日,做狗彘之偷生,摇尾事贼者,就有张缙彦、魏藻德、陈演这样的重臣,复有周钟、陈名夏、龚鼎孳这样的名士,又安能以忠孝名节责望于一介武夫!”
近一个多月来,随着大批明朝官员逃回南方,北京失陷期间的许多情况也传播了开来。刚才刘宗周提到的那几个变节者的显例,钱谦益在旅途当中也已经听说,现在被对方这么举证,他不禁哑口无言。半晌,才又迟迟疑疑地问:
“左老先生此番出使,设若建虏有非分之求,朝廷将何以应之?”
左懋第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这种机密该不该说,以及该说到什么程度。不过,钱、刘二人的声望和地位显然使他决定直言相告:
“朝廷之意,是建虏若坚议分地,则割关外之地与之。今后即以关为界。此举于先帝在位之时,自是下策;唯时至今日,已属上策。但只怕建虏未必首肯耳……”
听他这么说,钱谦益尚未来得及开口,刘宗周已经突然抬起眼睛,厉声说:
“他不首肯,莫非就将关内之地割给他么?然则华夷之防,更复何在?祖宗陵庙,将何以安?有主此议者,当斩也!”
左懋第连忙说:“大人不必动怒。圣上之意,亦是如此。所以临行时,已面谕卑职,说金帛不妨优厚——彼助我剿贼有功,应输若干金,饷劳彼将士,复应若干金,俱可从宽允之。盖彼夷狄之辈,无非贪利,届时再喻之以我江南雄兵百万,已厉兵秣马,严阵以待,战必两伤;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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