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感身世枯梅悲白雪,醉太平暖阁赏奇珍 (1)(13 / 22)
时节,则可以在那里赏雪消寒。因此,不少过往的名公巨卿、豪士高人,都喜欢在那里下榻。复社的社友们兴头来时,也每每上那儿去聚会。
当张、顾二人来到丁家河房,下了驴子,叩开那道虚掩着的黑漆门扇时,发现门厅里围着七八个仆役模样的汉子,或蹲或站,正一窝儿聚在那里饮酒赌钱。看见客人进来,他们便住了手,纷纷回过身,笑脸相迎。顾杲认出其中几个正是梅朗中、余怀、吴应箕等人的亲随,便问他们的主人现在哪里。当得知都在暖阁,他就摆摆手,领着张自烈径自往里走。
想到不仅可以马上把史可法的信交给冒襄,而且还能见到其他社友,张自烈暂时抛开前一阵子那些沉重的思虑,极力振作起精神来。他一边打量着许久没来,眼下由于铺满了积雪,而变得面貌一新的庭院,一边默默设想着即将到来的热烈会见。“是的,他们必定要问我江北的情形。也许我不该像刚才那样,说得过于阴郁绝望?至少,不该一见面就让大家扫兴!”正这么想着,忽然觉得袖子被扯了一下。
“瞧,那是谁?”顾杲指着前边说。
张自烈抬头一看,发现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慢腾腾地从暖阁的台阶走下来。张自烈目力倒还不错,一眼就认出那是沈士柱,他正要扬声招呼,顾杲却一把将他按住,说:
“别忙,瞧他要做什么?”
正这么说着,就看见沈士柱在台阶下站住了。他老半天低着头,不再移动脚步。正当张自烈感到莫名其妙之际,他忽然抬起头,环顾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发现张、顾二人。然后,他就一转身,歪歪斜斜地向旁边走出几步,一下子抱住屋旁的一棵桧树,又一动不动了。过了片刻,才看见他的身子奇怪地扭动着,像是在翻掀衣服。接着,就传来了水流溅落雪地的“嘘嘘”声。“哦,原来他是喝醉了酒,出来小解。只是一个读书人,不去寻茅厕,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尿起来,未免有失斯文!”张自烈恍然想道,正感到又好笑又无奈,却听见顾杲在旁边不满地说:
“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再这么下去,不如干脆散伙回家是正经!”
说完,也不待张自烈发问,他就径自大步向暖阁走去。
没等他踏上台阶,就见暖帘一掀,同样喝得满脸通红的左国棅没戴帽子,光着脑袋,身上只穿一件缎面直裰,一头撞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嚷:“热死了!热死了!”一边叫,一边动手去拉直裰的前襟。紧跟在他后面的,是旧院的名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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