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马鞍山遇兵惨遭屠掠,留都女怀春难遣寂寥 (1)(11 / 22)
,心力交瘁。现在张维赤的突然到来,对于他来说,实在无异于一个在泥淖中苦苦挣扎的人,忽然看到从岸上伸过来一只有力的臂膀似的。而当想到张维赤在这样一种时刻赶来,是冒着怎样的危险,一路上又经历了怎样的辛苦,冒襄就更加心头发热,感动万分。由于这种感激不是言辞所能表达的,因此他只好不再说话,只紧紧握着张维赤的手,把朋友引进旁边的一间屋子里。
这是一间供起居用的屋子,不过为着逃难,一应日常用品都已经收起,只剩下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冒襄问明厨房里还有热水和饭菜,就吩咐立即送过来;然后,也顾不上按规矩应当退避等候,就一边请客人洗脸、用膳,一边急切地交谈起来。由于心情紧张,冒襄也没有心思详细打听海宁陷落的情形,话题很快就集中到这一次逃难上。据张维赤介绍:西边的杭州、海宁,直到海盐这一带,已经全部落入清兵之手,要逃,就只能逃到东边去。以冒家这样行李众多的大队人马,自然走水路比较安全便捷。但是惹山附近却没有水路直达,因此明天仍旧得走一段陆路,到牛桥圩去。他已经在那边准备了船只接应。不过,从这里到牛桥,当中必须穿越通往澉浦的大路,那里最有可能遇到清兵,也是最危险的地段。
“弟怕兄不知路上的情形,大意行去,万一迎头碰上,可就坏了!”已经洗完脸的张维赤,一边把肿胀的双脚浸进还冒着热气的水盆里,一边拿起碗筷,说,“因此想来想去,到底放心不下,便临时决意来一趟。幸好,兄等尚未离开,总算神灵护佑,没让弟白跑这一趟!”
在张维赤说话的当儿,冒襄一直默默地听着。随着最初那一阵子兴奋逐渐过去,也由于张维赤的到来,使他顿时感到有了依仗,他已经不似先前的紧张,相反,那种被压抑的疲惫之感,在这一刻里却变得空前强烈起来。他迟钝地,甚至冷淡地听着朋友的述说,心中越来越响地回荡着一个厌烦的声音:“又是赶路、躲避、提防,可是我已经受够了!再也不想这样没完没了地拖下去了!赶快结束吧,是的!”因此,到了张维赤已经说完,屋子里静默了好一会儿,他仍旧没有吭声。
“那么,兄打算……”
“如果不逃,留下来,成不成?”冒襄盯着桌上的灯焰,哑着嗓子问。
“兄是说——不逃?”张维赤显然大感意外,他停止了咀嚼,转过脸来,一双小眼睛也睁圆了。
“是的,这偌大一个家,只有小弟一人,实在太难了!”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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