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马鞍山遇兵惨遭屠掠,留都女怀春难遣寂寥 (1)(12 / 22)
是……”
“不!”冒襄猛地回过头,粗暴地打断说,“弟真的支撑不来了!只怕逃出去,弄不好,反而更糟,干脆留下不走,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张维赤深切地望着朋友,似乎理解了冒襄的苦恼。他把碗筷放回桌上,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地回答:“不逃也成。只是想活下来,却有一样——”
“什么?”
“得把头发剃掉!”
“这……”
“得把头发剃掉!”张维赤加重了语气,“鞑子这番前来,所到之处,奸淫掳掠不必说,还逢人便勒逼剃发,凡有不遵者,即时杀死;凡见有不剃发者,一言不合,也即时杀死。除非是预先剃了发,他才当你已经归顺,手下也便留情些。”
冒襄睁着眼睛,起初,还试图争辩。但张了几次口,却发现,如果决定不走,而又想活下来的话,除了按照对方所指出的去做,确实别无选择……渐渐地,他目光中那一点子冀望的亮光重新归于暗淡,五根手指却捏成了拳头。终于,他使劲地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擂,满心沮丧地低下头去……
【艰难跋涉】
由于张维赤所指出的那件事其实是做不到的,冒襄只好决定仍旧出逃。于是,两位朋友各自胡乱歇息了两个时辰,到五更时分,便把全家老幼尊卑五十余口人招唤起身,饱餐一顿,扎缚停当,然后由冒襄亲自督率一班得力的仆人,押着箱笼行李,在前头开路;冒起宗和女眷们则由竹篼抬着,走在中间;此外,还派出一帮精壮仆人,各执棍棒,负责殿后。一家子跟着张维赤,朝着东边的秦山方向,络绎上路。
持续多日的阴雨天气终于结束。一度是灰蒙蒙、暗沉沉的天幕上,纠结的浮云正在散去。在云彩腾出的空隙里,重新展露出湖水样的一片湛蓝。暌违已久的秋日朝阳,柔和地照临着,近处的草丛、绿树和远处的山坡、田野,全都湿漉漉地闪着光。虽然路上的积水和泥泞仍旧比比皆是,但已经不似早一阵子那样几乎无处落脚,好歹使仓皇出逃的人们减少了几许跋涉之苦。
不过,也只是行动起来轻便快当一点,至于说到人们的内心,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和慌乱。因为在此之前,他们虽然也曾不止一次地举家出逃,但一来,那毕竟是在“自家人”管辖的范围内,再怎么乱,总还有个倚靠,起码也有交道可打;二来,仗着偌大一个家,人多势众,一般贼伙也轻易不敢挑他们下手,因此担心归担心,对于前途和命运却还不至于毫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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