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史馆孤灯《扬州十日》,孝陵残照悲泪千行 (1)(20 / 22)
,一个个的眼中都同巴里坤一样,放出异样的光来。
不过,在一旁呆呆听着的钱谦益,却始终摆脱不了先前那种灰溜溜的感觉。而且这些昔日的敌手们愈是说得兴高采烈、神气活现,这种感觉就愈是浓重。加上早上起来他没有吃东西,这会儿又一直空着肚子喝酒,那酒力的散发特别迅速。因此,虽然他极力装出微笑,跟着大家再度高呼“万岁!”,但是,变得不受管束的思绪却顽固地一再闪现出扬州十日的可怖情景,闪现出因为被迫剃发改服而情绪激动的南京士绅,闪现出柳如是含嗔带怒的脸容……
“哎,牧老,该轮到你了!”正在混沌蒙眬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隐约传来。
钱谦益迟钝地抬起头,发现陈名夏那双经常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尖利地瞅着自己。他微微一怔,疑惑地环顾一下左右,这才多少意识到:原来酒令已经行到自己头上,大家正在等待他说出耸动四座的豪言壮语来。
“豪言壮语……哼,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豪言壮语?还有什么可说?”他懊丧地、苦笑地想,同时觉得,在再度围裹上来的一片昏热的、雾样的朦胧中,眼前的一切,包括陈名夏、谭泰以及其他人,变得那么遥远、虚幻,只有他——钱某人自己才是真实的,只有占满他心胸的巨大冤苦、沮丧和委屈才是真实的。这些日子来他一个劲儿地作假、掩饰、压抑,实在太难受了!为什么要那样?为什么不发泄一下,哪怕只是小小地发泄一下?这样一种念头,在酒意的作用下,变得越来越活跃而强烈,以至到末了,他竟然忍不住当真用袖子掩住脸,呜呜地哭泣起来。
这一下,显然大出人们的意外。刚才还是闹哄哄的花厅,顿时变得一片静默。的确,且别说眼下正是新年喜庆,按惯例都讲究图个吉利,就冲着刚才大家正高高兴兴地谈到太宗皇帝的勋业,钱谦益竟然哭了起来,实在是极之不敬,也极之不祥。因此,就连精明的陈名夏也被他吓怔住了,一张已见酡红的长圆脸不由得变了颜色。
“嗯,这是怎么回事啊?”谭泰终于发问了,声音是冷冷的,而且显然隐藏着怒气。
钱谦益起初还昏昏沉沉,然而,周围的气氛终于使他怔了一下,抬起头来,同时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顿时吓得酒也醒了一半。他连忙收住哭声,但是却不知如何是好,结果,只能惊慌失措地坐着发呆。
“到底是怎么回事?”谭泰再度质问,声音也随之凌厉了起来。
“哦,小弟知道了!”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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