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史馆孤灯《扬州十日》,孝陵残照悲泪千行 (1)(6 / 22)
;妇扬人,浓抹丽妆,衣华饰,指挥言笑,欣然有得色。每遇好物,即向卒乞取,曲尽媚态,不以为耻。予恨不能夺卒之刀,断此淫孽。卒尝语人曰:“我辈征高丽,掳妇女数万人,无一失节者,何堂堂中国,无耻至此?”呜呼,中国之所以亡也!
三卒随令诸妇尽解湿衣,自表至里,自顶至踵,并令制衣妇人相修短,量宽窄,易以鲜新。诸妇女因威逼不已,遂至裸体相向,隐私尽露,羞涩欲死之状,难以言喻。易衣毕,拥之饮酒,哗笑不已。一卒忽横刀跃起向后疾呼:“蛮子来!蛮子来!”近前数人已被缚,吾伯兄在焉。仲兄曰:“势已至此,夫复何言?”急持予手前,予弟亦随之。是时男子被执者共五十余人,提刀一呼,魂魄已飞,无一人不至前者。予随仲兄出厅,见外面杀人,众皆次第待命。予初念亦甘就缚,忽心动若有神助,潜身一遁,复至后厅,而五十余人不知也……〗
在战乱中,命运最悲惨的照例是妇女。她们不仅像男人那样难免一死,而且往往还要遭受各种凌辱、蹂躏。至于像文中所说的,这种成群结队地当着自己亲人的面,被征服者任意玩弄的情形,在钱谦益的记忆中,虽然并非绝无仅有,但仍旧使他止不住热血上涌,有一种不胜愤恨的感觉。不过,文中痛骂那个中年的制衣妇人,当同胞惨遭淫毒之际,竟然恬不知耻,竭力向清兵献媚取宠,又使他不无心虚地联想到,自己多少也属于此类……这两种感受混杂在一起,以致有片刻工夫,钱谦益心中变得颇为烦乱。为了摆脱困扰,他于是竭力收敛心神,继续看下去。谁知,刚刚读到“厅后宅西房”一句,后面又缺失了好几页。结果,作者逃离前厅之后,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凶险,又怎样脱身,变得都闹不清楚。而紧接下来的,已经是记载第二天,也就是廿七日的事。倒是看来作者又意外地找回了他的妻儿,使人多少松了一口气。
〖……问妇避所,引予委曲至一棺柩后,古瓦荒砖,久绝人迹。予蹲腐草中,置彭儿于柩上,覆以苇席,妇偻踞于前,我曲俯于后,扬首则顶露,展足则踵见,屏气灭息,拘手足为一裹。魂稍定而杀声逼至,刀环响处,怆呼乱起,齐声乞命者数十人或百余人。遇一卒至,南人不论多寡,皆垂首匍匐,引颈受刃,无一敢逃者。至于纷纷子女,百口交啼,哀鸣动地,更无论矣!日向午,杀掠愈甚,积尸愈多,耳所难闻,目不忍睹。妇乃悔畴昔之夜,误听予言未死也。然幸获至夕,予等逡巡走出,彭儿酣卧柩上,自朝至暮,不啼不言,亦不欲食,或渴欲饮,取片瓦掬沟水润之,稍惊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