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4 / 6)
,你还是老样子。”张汶祺摘下礼帽,也就不到四十岁的人吧,头都空了顶,可是风度还在。
淑英听见这多久都没人叫过的名字,想到昔日舞台歌榭裙下之臣的殷勤,对照自己今日如同秋扇见捐一般的凄凉,苦涩一笑,挪动东西让座:“看我们这里乱的!本来想走,现在又说共产党对老百姓好,我妈不肯走了,我们白忙活一场。”
从北边解放区逃出来的汶祺却对共产党有着不同的认识。待大家叙起旧情,又重新熟络起来以后,汶祺把自己家族在北方的遭遇说了一些,一直说到太阳偏西。商大娘带着外孙女歇午起了,客气地说要留吃晚饭,淑英知道家里拿不出招待客人的菜,就请汶祺和丁大班出去下馆子。丁大班谢谢先走一步,留下两个上海租界最繁华时候的曾经有情人,在恍若民国末年的上海滩满世界找餐馆。
两个人边走边说,竟发现一路都走到了四马路,每家饭馆都开着门,可是多半没开灯,问了跑堂伙计,都说买不到菜,可是“上面”规定要营业,只好开着门,为省开销,灯就不开了。两人无奈,淑英也走累了,只好叫了黄包车回家去。
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随着车夫渐渐疾奔的脚步,晚春的暖风轻拂上乘客的脸庞,也许在昏暗的天光中根本只能见树影绰绰,可是淑英和汶祺都知道路旁的法国梧桐叶子是正当春天的翠绿。两人同乘一辆人力车,在窄小的座位上紧紧地挨着,彼此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都想起了从前。悄悄地,汶祺像邀舞那样握住了淑英的手,车行颠簸,淑英忽然想到了从前在百乐门舞厅的弹簧舞池里和汶祺跳华尔兹,她的头有点转多了圈子般眩晕的感觉,心中无声地哼起一个熟悉的主旋律。
商大娘沉默着,静听淑英转述汶祺在解放区祖籍乡下耳闻和亲遇的土改和斗地主的场面,真是一件比一件吓人。可是商大娘脑子里先入为主有了对和平统一新中国的憧憬,竟然觉得后来听到的真人真事反而恐怖得像乡野传奇一般不真实。
淑英最后说:“娘,我们还是先离开一阵,等上海局势稳定了再回来。”
商大娘还是犹豫,娘儿俩又翻来覆去地商量良久,整夜都没睡。天亮的时候,商大娘拍了板:“依你说,张家老太爷当过满州国的大臣,他们家大少爷又当过北洋政府的官,二少爷自己也当过国民党的差,这一家子和共产党是有仇的,讲的当然都是坏事。俺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小老百姓,不会有事的。”她忧愁地看着女儿说,“倒是担心你,虽说你的案子没事,毕竟留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