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2 / 6)
西从亲戚家搬出到新房。客居只有简单的书籍衣物,很快收拾完毕,志贤最后从墙上取下照片,想也没想就把奥黛丽·赫本的大头照放进打包要带走的纸箱里。另一张春天的女神拿在手上端详良久,清真小馆、老秦、花姨,甚至爱芬,都是他已经翻过去的人生书页,读过了,知道了,记得一些,或全忘了。可是琪曼,他将永远记得他们的两次邂逅,她的每一个表情,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如果那天琪曼的姐姐没有半推着门赶他出去,他可能没去买回台南的火车票,春节就留在台北;或者可能回去了却拒绝相亲、下订。
追逐着一个像天仙般的琪曼,为她的笑而喜,为她的颦而忧,他会有一个怎样的人生呢?志贤回味着,想象着,一面却把手上的女神照丢进了等待出清的废纸堆里。
珍珠衫
日本入侵上海租界那年,十岁的朔平随着父母亲回到苏州老家。在已经有点荒芜的庭院中,晚饭后一个帮闲的男亲戚拿一把小三弦琴自弹自唱。母亲问:“晓得文三叔这是唱的什么呀?”父亲说:“《珍珠衫》呀,冯梦龙《三言二拍》里故事改编的。说一个女的把家传的珍珠衫送给了情夫,被丈夫发现休了妻,下堂以后改嫁给县官做妾,又回头救了前夫的命,一报还一报。嘿,这是中国故事里头唯一一个有好下场的女人外遇事件哩。”
吊唁的宾客多数在礼堂参加过追悼仪式后就先行离去,跟着灵车一路来到墓园,对已封棺的逝者致最后敬意的,只剩家族的近亲好友。众人排着队,一人手持一朵白色玫瑰,缓缓围着墓穴静默绕行,经过遗属跟前时,驻足躬身,取一小撮泥沙连同手中鲜花,对准已经入土的水泥棺椁掷下,场面安静肃穆。
未亡人黄陆贞霓由两个媳妇左右搀扶,站在墓穴前方,以关系亲疏为标准,向趋前致意的亲友虚虚拥抱或轻轻颔首答谢,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儿子则一律浅浅鞠躬还礼。
原先还出太阳的天上忽然开始飘起微雨,戴着墨镜的众人面容严肃,训练有素似的行礼如仪,没有人摘下太阳眼镜或者慌乱地张罗雨具,也无人交头接耳,大惊小怪,仿佛这突然来的雨也是事先排定的仪式流程。
大儿子向前一步,在母亲头上撑开一张大黑伞,自己在伞外,几近冷漠地任由雨丝打在他的黑色阿曼尼西装上。
杜爱芬和潘朔平站在一箭之遥的树下,望向井然有序的家族葬礼。雨很小,站在树下一点不觉。看见黑伞像在绿茵上开出了一朵大黑蘑菇,朔平没话找话地道:“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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