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玫瑰花及其他(10 / 14)
用来忏悔母亲活着时她对母亲的冷淡,甚至用极端的方式来伤害母亲。母亲——这世间最后的一个庇护所失去后,她将来又能把愤懑与玩世不恭向谁发泄呢?母亲是在聆听她的哭泣中离开的,这世界上还有谁来承受她的眼泪?不论她的哭泣是否真诚。
许久,麦子抬起头,注视着母亲遗容上凝固了的表情,那种既不哀伤也不绝望的表情,仿佛是在微笑。这应该是殡仪馆里美容师的杰作。麦子不知道母亲在生命离去的那一刻是否感受到了痛苦,她仿佛看到了母亲盛满哀怜的眼睛在注视着她,但她认定此时的母亲应该是宁静的。因为母亲再不用在生活的浊浪中挣扎,也再不用因为唯一的女儿被卷入到了这浊浪中而心急如焚、心力交瘁。母亲终于解脱了。在母亲解脱的那一刻她的灵魂又是如何飞升到她理想中的天国去的呢?麦子茫然不知。
布置灵堂的是纺织集团公司去年秋天招聘来的女大学生桃子。一开始桃子在生产车间“锻炼”,麦穗住院后,陆思豫慧眼识珠,让她暂时接替了麦穗在公司机关的工作。如今麦穗再也回不去了,桃子不仅送来了麦穗留在办公室里的遗物,她还尽心尽力地为这个前辈做好最后一件事:在灵堂里摆上花圈,挂上挽联,排列上了用锡箔扎的金山银山和金童玉女。桃子还买了一束鲜花,是那种猩红的玫瑰。不知为什么,她在公司里听到了许多关于麦穗的种种传闻,心里不仅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表现出应有的蔑视和厌恶,还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同情,最真诚的同情。于是她决定给麦穗送上一束鲜花,且固执地认为麦穗只与红玫瑰般配——这个美丽得让人嫉妒的女人!当桃子捧着一束玫瑰来到灵堂,她正在考虑该把花束放在遗像前还是遗体前时,花店的两个伙计突然送来了无数的鲜花,也是猩红的玫瑰。他们把玫瑰摆在遗体周围,桃子的那束花被这些不计其数的玫瑰淹没其中。
“是谁让你们送来的?”作为葬礼操办人之一的桃子问花店伙计。
“是一位先生早晨定的,他没有留下姓名,只叫我们赶到追悼会前直接送到太平间。”伙计说。
参加葬礼的人都疑惑地相互打量、猜测。
是的,没有人知道那不计其数的玫瑰是谁的杰作。它们显得那么神秘,又有一点暧昧。但对于一个死去的女人,能拥有最后的温情与浪漫,是值得庆幸的,那一点点不光明的暧昧也是可以原谅的。
没有人再去追问玫瑰的来历,两个伙计从容地走出了太平间。
主持葬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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