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国人的本性 (2)(21 / 23)
法。母亲听人说,精神病院是根本治不好精神病人的,只不过是替家属管理精神病人的地方罢了。我承认这基本上是事实,但我更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能治好精神病的药,而这一点基本上也是事实。那么,我认为就完全不必为买药而借钱而白花钱了。但凡能凑足一笔钱的话,以求人将哥哥送去住院为好。若能那样,全家人起码可过一两个月消停的日子。如果不这么想问题,说不定哪一天家里会被哥哥闹腾出第二个疯子来,而且那第二个也许是我。
1967年,在我和母亲之间,经常发生两种思想、两条路线的斗争。而实际上哪一种思想哪一条路线都同样不能使哥哥的疯病好起来,只不过是两种都无可奈何的思想和路线的斗争罢了,也可以说是本质上毫无意义的思想和路线的斗争。
我还没将朱砂全部装入小瓶里呢,母亲又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张酒票,给了我几元钱,命我去买回一瓶成瓶的酒来。我赌气将小瓶往桌上一扔,小瓶滚落地上,朱砂撒了出来。母亲吃一惊。趁她弯腰捡时,我冲出了家门。
1967年冬季的那一天,干冷干冷,估计超过零下30度了。当年的哈尔滨,每户每月发一张酒票、一张烟票。一张酒票可买一瓶酒,一张烟票可买两条普通烟。没有票只能在黑市上买,而在黑市上买烟酒是投机倒把,破坏社会主义市场,不论买方还是卖方,被抓住了轻则被送入思想教育学习班,重则要被劳改。我家的烟酒票一向是送人的,是母亲的公关成本。母亲经常向街坊邻居借钱,不维系良好的公共关系是不行的。对于母亲,也只能付出那么一点儿象征性的成本。年底年初也就是春节前的酒票,可以买到一瓶好酒。而所谓好酒,也不过就是一瓶酒浓度较纯、水成分少点儿的酒而已。我曾听母亲说过,那样的一瓶好酒,是要亲自送给替我家买到朱砂的街坊的,以谢人家的费心。我买到酒往家走时,心里不禁产生了这么一种想法:好酒,好酒,我宁肯自己喝光了它,而让母亲送不成人!谁知那朱砂是真的假的,就那点儿值不值二十几元?就算是真的,就算确值二十几元,想要靠那点儿朱砂治好哥哥的疯病,明摆着是愚蠢的嘛!母亲,母亲,明明我的思想才是正确的思想,我主张的路线才是正确的路线,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呢?
那好,我要将这瓶好酒喝光!
心里这么想着,张口就咬瓶盖。当年牙也结实,轻易就将瓶盖咬了下来。还没喝呢,浓烈的酒味已通过鼻孔刺激出了两行眼泪。但我意已决,不肯作罢,用衣袖揩去眼泪,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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