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国人的本性 (2)(22 / 23)
着双眼,咕嘟喝了一大口!
那是60度的烈性酒。我才18岁,此前一滴酒也没沾过。我父亲从不饮酒,似乎连闻到酒味都会微醉起来。我分明继承了父亲的基因,注定是个酒精过敏的男人。
但当时我豁出去了。
一大口酒咽下,胃里像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仿佛要从嗓子里冒出一股浓烟似的,连眼窝里都感觉被烟火烤热了。我赶紧抓起一把雪塞入口中。
往家走的一路上,我左手握着酒瓶的细脖子,右手攥一团雪,不时地仰头咕嘟灌一大口酒,紧接着吞一口雪。
那时是下午三点多钟,中午吃的一个窝头已被胃肠消化掉了,腹中空空如也,烈酒对胃肠的刺激是那么的凶猛,好像每一口咽下的都是镪水儿。倘不一口一口地吞雪,第一口酒后我是绝不会再喝第二口的。冰凉的雪麻痹了我的口腔和胃肠,使酒精的刺激似乎暂时变得还可以忍受。
那对于我纯粹是一种自虐。
如果说喝下第一口、第二口时,我还没丧失理智,只不过企图通过那种自虐般的方式对母亲的“错误思想”、“错误路线”表示抗议,那么第三口、第四口酒喝下去之后,我的理智渐渐丧失了。我不仅想一醉方休,还进而想醉死拉倒。并且,我的抗议心理,由起先只不过是对于母亲而转向对于贫穷、对于“文革”年代了。18岁的我当时已在中学时期参加过几次下乡劳动了。从城市到农村,我的眼见到了许许多多的贫穷现象。仅以我家住的那一条脏街为例,如果不是由于我的哥哥疯了,我家的生活还算不上最困难的呢。我的男同学中,有人不享受几元钱助学金是根本上不起学的。街头街尾有的人家的屋子,简直就形同土坯垒的一个窝。而在农村,广大农民每个工分才合几分钱,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反倒欠下生产队的钱,那是一点儿也不稀奇的事。有的农民家,穷得十几年换不起一领新炕席,每年发的布票那根本就是白发,因为穷得没钱买新布!
是的,在1967年,我不但对治好我哥哥的疯病绝望了,对我们这个国家也几乎彻底绝望了:它十几年没给我的父亲涨工资了;它使我哥哥之复学成为破灭的幻想;它使我既升不了学也找不到一份哪怕只能挣少得可怜的钱的工作;它使从城市到农村贫穷景象随处可见;现在它又使工厂停工,农业生产遭到人为干扰,一部分人将另一部分人置于死地而后快……
那会儿,丧失了理智的我,竟心生决绝一念,想要通过一瓶烈性的酒与它了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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