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国人的本性 (4)(2 / 19)
取通知书已发给我了,按规定我享有几天准备行程的时间。我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者,一心想用坚持劳动到最后一天来抵消一些别的知青对我的羡慕。两天后就将离开北大荒了,我决定为某些知青作最后一次代言。于是前两天的晚上,我独自坐在食堂里,给连队团支部、党支部写了一封信,并要求将信转送团里。那是一封谈我对发展知青入团入党的组织路线之意见的信。我的信指出——在有些人的头脑中,“重在表现”四个字,几乎不起作用,他们对于那些家庭出身“有问题”或父母在历次政治运动中被打入“另册”的知青,其实实行的是发展践线上的“关门主义”。还举了赵桔的例子,写下了这样一句话:“难道用多年的艰苦劳动和青春岁月,还换不来一枚团徽吗?”而实际上,所谓“关门主义”并不表现在我们木材加工厂,因为在木材加工厂,担任团支部组织委员和宣传委员的,恰恰便是两名家庭出身属于“剥削阶级”的天津知识青年。在我曾经当过班长和小学教师的老连队,实行的也是“重在表现”。进言之,在能入团或不能入团这件事上,赵桔的例子具有较多特殊性。我明知此点而举她这名并不属于兵团的知青为例,委实是有些蛇口蜂针的。我的动念,确乎也主要是为她那样的知青们一鸣不平而矣。(三十几年后,木材厂的两名天津知青非将我请到天津去做客不可。我去了,他俩在招待我的饭桌上对我说:你幸亏走得及时,晚一天你就去不成复旦了。当年我们觉得你那封信的思想老反动了。你虽然走了,我们还是将信的反动思想批判了一通,并且要求团里严肃处理。你居然顺利地成为复旦的学生,证明当年团里有人暗保了你一下啊!我于是明白,他俩非把我请到天津不可,是要当面道歉。而我却早已将那事忘了。我在木材厂时与他二人关系良好,我的信肯定使他俩当年大为其难了,他们除了那么做显然也没有另外更“正确”的做法,于是互相举杯一撞,皆释怀而笑。再后来我在创作电视剧《知青》时,自己当年写的那一封信,成了剧本中的情节。)
我在复旦的三年,自然是思想孤独而苦闷的三年。那三年里,所知“四人帮”迫害知识分子和文艺人士之事更多,反而又将黄宗英、赵丹、赵桔这一家三口人的名字忘了。
1976年,“四人帮”被“粉碎”了,“文革”结束了。
1977年五月,上海以极大的动作召开纪念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三十五周年。如今想来,那般隆重地予以纪念,用心可谓良苦。那应该说是一次被打入“另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