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给事中密访杀降事 大宰揆情动老天官(7 / 9)
新政,都是整饬吏治开创新局的功臣,他们与我张居正,是骨头连皮的关系,于皇上,都是股肱之臣,这一点假不了,也没有人否认。”
“你记住这一点就好。”王国光悻悻地插话。
“不谷岂但记住,我是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张居正不愠不火,总是一个眼波深沉,“但是,汝观啊,我也提醒你,不要忘记了你我年轻时立下的理想。那时候,你在户部当主事,我在翰林院里当编修,都还只是个下等官吏。当时的宰辅是严嵩,他利欲熏心,挟威权以自重,大肆卖官鬻爵。各衙门当道大臣,为了保全自己的官位禄秩,几乎有一多半趋炎附势,与之同流合污。以至黑白颠倒,政事窳败。有一次,记得是个大雪天,你我凑在一块儿喝闷酒,议论政事心情败坏,然后是你提议,我俩一道顶着蝴蝶般的大雪片子跑到香山脚下,寻找那一座早已破烂不堪的钟馗庙。对着泥胎剥落的钟馗塑像,我俩焚香祷告,期望这位打鬼英雄再次君临人间,以扫除政坛妖氛,还有清明吏治。汝观,你还记得这件事么?”
“……记得,”王国光脸上肌肉痉挛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回道,“听说那座钟馗庙年久失修,早就垮掉了。”
“人间的鬼太多,钟馗受此冷落,也是理属当然。”张居正一番感叹,又语重心长地讲下去,“汝观兄,现在你我两人,一为宅揆,一为冢宰,按常理已是天下文官之首。身居要位,尤当谨慎。天底下有多少官员,有多少百姓,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如果我们又作师公又作鬼,遇到这种天大的丑闻,想的不是去揭露,去纠正,而是千方百计遮掩起来,岂不堕落到跟严嵩一模一样?你难道保证没有年轻官吏像你我当年一样,也跑去钟馗庙长歌当哭,骂我们昏庸无道,采用卑劣手法,窃取朝廷的禄秩?”
“这……”王国光仿佛被人喘了一个窝心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讷讷言道,“咱是想屎不臭,何必挑起来臭。”
“老兄此言差矣,你听我跟你讲一个故事。”张居正说着稍一敛神,接着言道,“北宋庆历年间,主管进奏院的集贤校理苏舜卿与本衙属官中秋聚会,还请了欧阳修、梅尧臣等一帮名士参加。聚会的费用来自两部分,一部分是将衙门过时的文纸卖掉,不足部分由苏舜卿贴补。当时京城汴梁,存在着革新与守旧两股势力,苏舜卿的岳父杜衍担任枢密使,也就是宰相。两个副枢密使,一个是范仲淹,一个是富弼,三人共理朝政,都是改革派的领袖。守旧的反对派一直想把这帮改革官员赶下政坛逐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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