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2)(4 / 23)
手里拿了这份爱情如同一个肚饥的人拿到了一粒宝石,令她哭笑不得。她从前的心理如果复活,她也许会如疯人一样把这宝石吞下肚去。但是她现在绝不可能吞下这宝石,因为她喉咙中有一个痛心的刺卡在那里。她现在仅能做的是把这粒宝石奉还,没有什么别的可说。她甚至期望仍未得到这宝石。她既不愿他人受她的干扰,她自己在这种孱弱的心境下,也受不起这个激动。
这种又困难又不愉快的处境就把她引回到她那始终不能得到解答的问题里去了。她到底是适合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生存?她自己有什么不能得到协调的个性没有?为什么她便要遭遇这些事件?上帝造她是为了令她快乐的呢,还是令她来受苦?是不是一个美丽聪明女孩儿的路上,便该长满了荆棘?是不是上帝造了她,又后悔赋予她太多恩惠了,于是想收回去?那么何苦生出这些事来折磨她,何不索性把她的整个儿人收回去算了!
上帝不收回她去,她还不会自己投奔回去吗?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情,对她来说太难应付了。她当然是一阵阵在纷乱的思潮中不断地也受着方才在图书馆所听得的闲话的刺扎。如果说世人心肠本是恶毒凶险的吧,那她不能相信,她会宁可死去。但是这变化是太快,大不可测了。好比前一分钟自己还在岸上救人,现在便是轮到掉在河中挣扎了。
“哪里会有这种事?哪里会是做着梦?”“大余他心上会不明白?他乐得装明白糊涂,得过且过就是了!谁还不是利害关系看得清清楚楚地!”“这下子把个范宽湖害苦了!”“看见风势不对,来一套神话,就把他牺牲了!”这些刺耳锥心的话,一句一句重新在她心上再施酷刑。
她不觉对世事人情心灰已极,又害怕起来了。
小童在那里用小土块一粒一粒地向水池里面丢。他仿佛什么心事也干扰不到似的。她这一大堆忧郁当然不是完全此刻才有的,也当然只如闪电一样,一下子又一下子地在脑中亮过;虽说也不过半分钟一分钟的光景,却给了她不知几许痛苦。她很自然地不喜欢这人生,这环境了。但是看了眼前的小童,她便不自己地有点歉然。这些意念在他那里一定是一索即解的。她却深埋在自己心里,不那么大方,浩落地和他谈论,反倒不许他多嘴,拘禁得他只有坐在雨后的青草地上,自己向水池中抛土块玩。
她从小童身上仿佛看到了一种无形的气质,这气质令她很觉惭愧。很惭愧自己不该有这种入魔的想法。很惭愧同在一个学校受教育而自己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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