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秋之篇·鹿鸣 第七节 麋鹿成群,虎豹避之(3 / 3)
有吴国特产的长铍,为钉住浮桥而加上去的……这又是到下游收卷浮桥碎片时发现的,值得大肆渲染的重大证物。
仲雪一阵心悸,先是强弓,再是长铍,越人对吴国入侵的恐怖记忆……横亘数年对仲雪的狐疑,只因他出生在浙水以北,就必须背负的原罪。
“今早,鹿苑鬣腿又给了你什么证物?”狸首眼光如此锐利,让在场者全体羞愧,连仲雪都觉得本人是吴国的内应、毁灭证据的奸细,又愚蠢地指使手下撒谎……厨师长红汀和帮厨抬一小桌一小桌鱼汤走过来,周到地连狸首的份也备好了,全盛在稻神庙红漆食案中。
“那么是夫镡和吴人勾结,和大护法无关。”一成脱口而出。
“仲雪还不是大护法!”大祝掀飞食案。席地而坐、分餐而食,地位不同,餐具不同。服侍的仆人也不同,没有名位的人不被允许发言,甚至无法敬酒,这依然是一个等级森严的世代。红汀惊颤跌坐,满头鱼汤,气氛中那根脆弱的弦应声崩断,一成也踢飞鱼汤,等开饭的白石典惊讶地汪汪叫——
“烂木帮里的蛀虫!”木工们憋屈地咒骂,“弓上射死的是我们!我们的子女,连狗都烧死了,你们却来抓君上?”大祝乐于毁灭仲雪,与其说他带着预设的罪责来质询,还不如说是来滥捕无辜的,他们才会为保护主人而先行否定。
他们称呼仲雪为“君上”,让仲雪震惊。木工们感到愤怒,对无法抓到凶手的愤怒,受到诬陷的怨恨。不知将怨怒朝谁发泄,那么,就朝眼前酷烈的大祝与盾甲兵发火吧!
冲突一旦爆发,就无理智可言,只有暴力与暴力相撞,如同毁灭的战车装配。甲兵舞殳棒,木工则抡大斧,战斗绷起生气勃勃的紧张感,仲雪明白紧张感只会恶化双方关系,但人们信奉暴力是逆转的铺路石——白石典一下扑到大祝脸上,酒卮、汤勺、切肉小匕首全在飞舞。“撇不清啦,只好跟你去做强盗!”他们护住仲雪,抬上昏迷的阿堪,从危岩嶙峋的瀑布下倒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