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冬之篇·鸦旗(1 / 10)
我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
——无名氏。
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如同坐满嘉宾的船舱中回旋的轰响,乐师在调校乐器,在那些混乱、颤抖、忽而走调的琴弦声中,不时可听到剑士们用手指在长剑上弹拨的节奏,他们神态冷峻,表现出对胆怯的对手和等待宰杀的斗兽的冷酷无情;越过相互劈刺撞击出电光的剑刃,是漫不经心的女继承人们,长发缀满珍珠。技巧性地堆砌头顶,对冗长的角斗感到厌烦,手指摩挲着一串银饰项链……母亲的银饰贴住他的脸颊,扎得很疼,“北蝉,无论如何也要离开这个地方……”海风吹乱她的长发,她纵身入海,雪片如浮游荧光。托着她沉入无底忘海,北蝉不止一次想像她漂荡在漆黑狭长的海沟,先是冬季洋流推送,然后是冰雨连绵的春季、愁烦苦闷的夏天……她如长生不死的仙水母,绽放在时空之海。
母亲是越国的巡回女巫,漂流到东海之上——那由一只只老海龟驮负的弹丸小岛组成,却又被女娲遗忘,顺洋流散落,被称为“骇沐国”的群岛之国。岛民是岛屿上的农人,航海是不得不逃亡时才采用的可怕方式,贫瘠的土壤不足以养育众多人口。还要承受远道而来的海盗突袭,人们活得像野兽一样,头生子将被吃掉,说有利于父母和后续兄弟;父亲一死,母亲就被儿子送到暗礁上扔掉,说“鬼的妻子,不能同住”,以贪吃的鬼神来控制人口极限——母亲不知为什么留了下来,也许是太爱他的父亲,那个他已记不清面孔的男人;也许是为了保护他不被吃掉,他唯一可摆脱这种吃人生活的途经,是当海盗。或者成为国王的人手,这两者没什么区别,他们都在秋季如约而来。
无论如何也要离开这个地方……在乘船而来甄选新兵的军士面前,环岛奔跑、跃过障木、挥舞短剑搏击,如果在这座岛被淘汰,就划着独木舟追到下一个征兵点。继续应征,他太小了,军士让他至少再等三年。他站在木蒺藜和生蚝壳围绕砌筑的军营,台风前的薄云如海上仙宫的旌旗,他无法进入。接着,女巫乘黑船而来,越国的女王被称为“大斋宫”,她告诉岛民不要急于吃掉婴儿,一年一度,她的女巫们会来收卷被遗弃的头生子。用粮食和他们做交换,那些年轻而快乐的女巫手忙脚乱地抱着婴儿,拧着被尿湿的裙子哈哈大笑,他们将被带往大陆那边抚养,说另一种语言。在另一片国土上为生存而战,他无法登船,他年龄太大了。最后,寒流将一支陌生的船队推入这片礁石丛生的险恶海域,他正爬到最远的礁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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