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国人为什么生气 (1)(3 / 23)
随客便”。
虽闭门索居,我们本能地以小说家的特殊敏感,关注我们这个时代浮躁而痛苦的进程。
城市在改革中体验着、思考着、忧患着、亢奋着、焦躁着、踌躇着、蹀躞着、喜悦着、烦恼着、痛苦着、忍耐着、失败着、鼓舞着、夭折着、诞生着……
《雪城》下部第一章中的这段长句,是我对当代中国之城市的感受。这感受使我日无宁刻。全书结尾的最后一句话——“中国,仿佛要在一九八六年最后的两三个月里,憋出点什么名堂……”——乃是我经过了几天的思考才确定不变的。
我对自己确定这样的尾句满意。
商品时代的旋转式运行,在中国,必将以葬送下一代农民对土地的寄托意识为代价。并且,对于这一代价,在下半个世纪,中国是要付出高利贷的。下一代农民将不会再依恋土地,而愈来愈憎恶它。所谓种粮大户,可能在心理上也并不依恋土地。他们的选择也许正是为了他们的子孙最终离弃土地。好比精心饲养一口猪,最终是为了卖掉它或宰了它。下半个世纪,中国的根本问题,将更是农民问题,不是怎样种地的问题,而是谁还种地的问题。由农业国发展为工业国——这是理想。中国有八亿多农民——这是现实。理想在现实面前,显得多么苍白啊!上半个世纪中国的农民甘于务农,下半个世纪中国的农民很可能将不甘于务农。
如果城市里没有你们的生存根据,那你们就当农民吧!——假设上帝曾这么说过,那么下半个世纪的中国农民将如此回答——如果城里的人需要吃饭,就让城里的人自己去种地吧!
下半个世纪,中国还能再造出一位哪怕仅仅使农民迷信的“上帝”吗?
2. 社会安定以民众安定为基础
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深更半夜有人敲门。敲门声怯怯的,毫无信心,如同非语言形式的断断续续的诉说。开了门,门外畏畏缩缩的,凄凄惨惨戚戚的,倚墙靠着一个头发蓬乱、面容不洁、服装不整的来自农村的青年或姑娘。有的还处在少男少女年华。他们的行囊之简令人怜悯。他们寻找到我的家门已证明他们到了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境地。一天清早——推门,推不开。又狭又小又黑两户共用的二层小过廊里,抵门乏蹲,困着一人。
“你没有任何技术,你文化这么低,你年龄这么小……”
“俺十七了……”
讷讷的,然而是极自尊地。不认为自己年龄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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